江夫人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念着,“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就是可惜了,江董事长怕是到死都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妻子设计害死了他。”
江夫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目眦欲裂,“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我还怕失去吗?”沈娉霜心安理得的闭上双眼,“我早就一无所有了,我只是到死拉个垫背的而已。”
“你――”
“不过江清河也挺可惜的,如果被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被她的母亲给弄死的,你觉得她还有颜面留在程家吗?”
江夫人愣了愣,面上表情一僵。
沈娉霜笑意盎然道:“我在想,如果程家知道江来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这上梁不正下梁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江清河留在程家,估计也没有好待遇。”
“你、你想说什么?”
“你就算想着跟我鱼死网破公之于众,可是你敢让你的女儿跟你一样最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吗?”
江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她犹豫了,就算自己在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她也不能毁了自己女儿的一辈子。
她刚刚才得到自己的幸福,她怎么能眼睁睁的毁了这一切呢?
沈娉霜笑得越发的难以掩饰,“所以说你还是乖乖地闭上自己的嘴,江来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和你和我有半分关系。”
“你是算好了我最后会有口难言,是吧。”
沈娉霜轻笑道:“我只知道身为母亲的,都不会眼巴巴的害了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会封住自己的嘴。”
江夫人跌跌撞撞的出了病房,走廊上,又冷又寒。
“妈,您怎么了?”江清河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了魂不守舍的母亲,一路疾步而至。
江夫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江清河凑上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您这是怎么了?”
江夫人摇了摇头,声音又干又涩,“没事。”
“我送您回去。”江清河握着她冰凉的手,“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夫人强挤出一抹平淡的微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江清河如鲠在喉。
江夫人道:“程易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江清河突然止步,“爸为什么会出车祸?”
江夫人一听这话,心脏仿佛都漏了几拍,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好一会儿,就是词不达意,“今早他出门前还说想吃我做的红烧肉,我特意选了上等的五花肉,还没有来得及做。”
“妈,您在避讳什么?”江清河与她四目相接。
江夫人刻意的躲开了她的视线,“这老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血糖和血压,就喜欢吃肉,还是肥肉。”
“妈,您应该知道我在问您什么。”江清河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你告诉我,爸的死和您有没有关系。”
江夫人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质疑什么吗?”
江清河欲言又止。
江夫人低下头,“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十恶不赦的诨事,那可是我丈夫啊。”
“真的吗?”
“连你也不相信我?”江夫人反问。
江清河急忙道:“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爸怎么会好端端的出车祸,还是那么严重的车祸。”
“这是意外,没有人能够避免。”
江清河坐在一旁的凉椅上,忽然觉得冷极了,她双手抱着外套,浑身发抖着,“我有点害怕,我害怕这事和你有关。”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糊涂话。”江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爸没有亏待我们母女,我怎么会伤害他?”
江清河双手掩面,哭得不成样子。
江夫人搂着她,“没事的,没事的。”
走廊的尽头,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从楼梯间走下,未曾惊扰任何人。
沈烽霖推开了病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台前独自吹着夜风的傻丫头,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她面前,将窗户关上。
江清柠转过身,两眼有些暗沉,她道:“三哥。”
“你什么时候醒了?”沈烽霖赶紧给她披上外套,“怎么不穿衣服?”
“三哥,我刚刚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我爸在叫我名字。”江清柠笑了笑,“可是我找了好久,他藏起来了。”
沈烽霖将她抱入怀中,“柠柠――”
“三哥,那几日你也是这么难过吗?”江清柠双手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间,“原来真的很难受。”
“柠柠。”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洞,凉飕飕的灌着冷风。”
沈烽霖捧着她的脸,细细摩挲,“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清柠点头,泪水疯狂的往外涌,“就是止不住的想要哭,怎么办?”
“我让秦妈把孩子带过来了,就在旁边,我们去逗逗孩子,就不难过了。”
江清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现在肯定很难看,宝宝看见了,一定会嫌弃我的。”
“柠柠最好看了,他如果敢嫌弃你,我就揍他。”
江清柠摇头又点头,“三哥,我想再去见见我爸。”
“今天太晚了,我们明早再过去。”
江清柠执着的站起身,“我就看一眼,再看一眼。”
沈烽霖执拗不过她,将外套替她扣上,“就远远看一下,你还怀着孩子,不能太激动。”
“嗯。”
江来还停放在3楼的病房里,四周阴气沉沉。
江家封锁着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公开江来忽然离世的消息,但明早殡仪馆的车一来,怕是又得闹得全城轰动了。
江清柠站在外间,隔着玻璃望着被蒙上白布安详长眠的身影,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沈烽霖抱着她,“好了,咱们不看了。”
江清柠哽咽道:“这里面肯定很冷吧。”
“嗯。”
“我能进去吗?”
“柠柠,岳父肯定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样。”
江清柠急忙擦了擦脸,“那我好好整理一下。”
沈烽霖正准备说些什么把小丫头骗走,眼角余光往病房内瞥了瞥,只见白布忽然间被撩起了些许弧度,里面躺着的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抬起手挠了挠痒。
这夜深人静阴气正旺的时候,像极了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