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孙教官十六岁的闺女孙雅婷带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萝莉,此刻满脑袋都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纷纷簇拥着孙雅婷上前。
“雅婷姐,你和妹妹们各个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心被王老虎抢亲吆!”
没等这些丫头们开口,小九哥已经先一步贫上了。
“咯咯咯咯!”
孙雅婷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小九哥,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甘妈妈揍你。今天我带着妹妹们逛街,你还别说,真有不少不长眼的混混骚扰,气死我了。现在好了,遇到你们几个咱们军校最厉害的家伙,我们可就安心多了,小混混们见到你们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几个跟随的熊孩子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被孙雅婷这个人精随手拍了一下,各个都像骄傲的小公鸡,昂首挺胸,表示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展开‘护花’行动。
“叮铃铃……!”
小九哥左腿撑地跨-骑在自行车上摁响了车铃,他可没其它小屁孩这么好骗:“雅婷姐,弟弟们就是你们的护花使者,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重任,做为姐姐,你还不犒劳犒劳我们一下?”
“犒劳你个大头鬼,刚才得到了唯一美货总汇大掌柜限量版的金笔,你以为我们眼瞎看不见啊!弟弟妹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小九哥应该出点血请客祝贺一下啊?!”
小屁孩,还想与本小姐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在孙雅婷的号召下,包括手下的小喽啰们都一起反水,纷纷叫嚷着小九哥请客。
“我投降!”
小九哥无可奈何的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块大洋,捏在指尖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它悦耳的嗡鸣:“宝贝,看来今天我俩缘分已尽,那就让这群厚颜无耻的吃货为你送行吧!雅婷姐这可是小弟我的全部身家,劳烦你看着办吧!”
看着小九哥的花牛苹果一脸的肉疼,孙雅婷芳心大悦,笑逐颜开:“弟弟妹妹们,出发。”
要知道那时候物价低,三块大洋就可以在‘安乐酒店’摆一桌供酒水的阔气席面,一块大洋抵当现如今五六百的软细妹,足够十几个孩子奢侈饕餮一番了。
…………
‘老重庆火锅店’。
直到下午两点多钟,孩子们打土豪的行动才宣告结束,刚要出门,就听半虚空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惊得小萝莉们大呼小叫。
“来雷阵雨了!”
一阵狂风扫过街道,急促的雨点很快清空了行人密集的路面。
看着惊慌失措寻找屋檐店铺避雨的游人,小九哥淡然开口:“初秋炎炎热死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就给咱们降温,挺不错嘛!”
他盯着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孙雅婷说道:“谁敢现在就陪我骑车回家,这可是‘天浴’,据说能驱邪安神强身健体,当然,这是勇敢者的游戏,胆小鬼就算了。”
“算我一个!”
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豹子自然会第一个积极响应,这在意料之中。
虽然面露难色,但是其余的熊孩子们最终还是决定跟小九哥疯一把,在雷雨中闯荡骑行,肯定刺激无比,以后吹牛就有了资本。
小萝莉们一个个缩手缩脚,长得像小号版贾玲的胖妞说道:“小九哥,别胡闹了,这样会被雷雨激出病来,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嘛!”
“孙大小姐,你们丫头片子弱不禁风,还是算了吧。再说你们女孩子是水做的,被大雨一淋,魂散了咋办,这我可担待不起,哈哈!”
“小赤佬,我信你个大头鬼!妹妹们,我们就是胆小鬼,谁也别动,给这些大英雄们加油助威就好。”
本来想着只是口花花装一下逼,这下可被小妖精逼到了没墙的旮旯,他脑子一热,便拿出‘唯一美货总汇’得到的礼品递给孙雅婷说道:“雅婷姐,替我保管一下,这个礼盒挺精美的,让雨水泡了多可惜。”
孙雅婷接过‘派克牌金笔’礼盒立马翻脸道:“甘光复!你胡闹我管不着,但你敢带着弟弟们闯祸我坚决不容许,出了问题谁负责!你小子胆敢拧着性子和姐姐对着干,这个金笔我就没收了,有种你就去!”
“哈哈!”小九哥一脸的坏笑:“雅婷姐,你可听好了,这可是我准备送给我小媳妇的定亲礼,将来要作为传家宝留给子孙。你留下我一百个愿意,女大三抱金砖嘛……”
“你作死啊,小流氓!”
孙雅婷精致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举起巴掌就向小九哥的脖颈抽来。
“哎哟,还没过门就管上了……”
小九哥早有防备,躲闪着跳出火锅店的店门,率先冲到门前搁自行车的雨棚。豹子紧随,其它熊孩子也不甘人后鱼贯而出。
“你们都给我回来……”
孙雅婷带着哭泣声焦急的呐喊。
“小九哥,你们快回来!”
小萝莉们跳着奔子扯着嗓子呼唤。
“瓜娃子!一群瓜娃子!”
老重庆火锅店肥头大耳的掌柜在不住的摇头。
小九哥带领着一群小二杆子,尖叫着骑车闯进了雨幕……
一道枝丫状闪电从天而降,一声霹雳,朱雀街道旁一颗高大的梧桐树被拦腰劈为两截,轰然倒塌……
一片惊呼被大雨泼洒消弭于无形。
…………
南方的雷雨来的又急又猛,刚过晌午,一团不大的暗红色卧龙乌云眨眼间翻滚啸聚漫天的白衣苍狗,急速扩张为蔽日黑幕;奇形怪状的枝丫状闪电伴随着惊心动魄的炸雷,一阵狂风扫过古城,铜钱大的雨点便紧随着‘噼里啪啦’抖落东海龙王的珠玉,砸在古都的大街小巷泛起呛鼻的尘埃;惊慌失措的贩夫走卒大呼小叫四散躲避,雷公电母这对老货更是愈发的张狂,挥舞银鞭狠打猛抽,天地弥合,满城梧桐树叶‘哗哗’作响哀嚎一片。雨幕下的地面腾起层层水雾夹杂着跳着舞蹈的泡泡,在北方人眼里形成一道难得一见的奇观;汇集起来的雨水流向低洼以及道路两旁的下水道,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和谐自然。
小九哥率领的一帮大声呼喊发疯尖叫的熊孩子,就像一群草原狼驱赶被日疯的黄羊,在大道上碾碎无数欢快跳跃的水泡,狼奔豕突亡命狂逃,刚到家属区的路口,他们就遇到一帮身披蓑衣撑着雨伞望眼欲穿跳着奔子的老娘们,在此起彼伏充满爱怜的抱怨和叫骂声中这群落汤鸡被各自拎回了巢穴。
一刻钟的功夫,这场洗刷古城燥热的大雨已经戛然而止,路面只留下零星的积水,其它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汇入长江奔向大海,翠鸟开始高吟低唱,鸣蛙又呜哩哇啦八卦起了家长里短。
可是缩在被窝里的小九哥傍晚却发起了高烧,满口胡言乱语。甘妈妈急忙熬了姜汤,喂了小半碗似乎不见起色,她便连声催促甘爸爸去瞧大夫。
甘鑑民瞧来的并不是大夫,而是他的同仁沈明。
沈明,字德建,湖南长沙人。这家伙毕业于河海工程学校,在校就读桥梁专业,却在军校担任政治教官,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奇葩的是这厮亦在暨南大学兼课教授数学,来往京沪;更为奇葩的是这家伙还精通歧黄,业余行医,医术高明,到校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成功取代了校医的位置,享誉半城,着实让人感到无语。
很快甘爸爸便带着这个口中唠唠叨叨的家伙回来了——
“老嫂子,小屁孩淋雨着凉而已,小事一桩,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看小弟如何手到擒来。”
说着话这厮已经把一包草药和两瓶金陵大曲放到了桌上:“嫂子,药我已经带来了,还差一味药引,老家的‘乡土’你们带来了吗?”
“沈老师,什么乡土啊?”
甘妈妈不明觉厉一头雾水。
“哎呀,不是小弟说,你们拖家带口到南方来,难道没有带点家乡的泥土,大人无所谓,可是小屁孩会水土不服,别说你们不知道!”
甘爸爸和甘妈妈相视苦笑,摇头不语。
这厮抚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皱了皱眉头老神在在的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嫂子,有从老家带来老甘穿过的旧布鞋吗,到南京以后没穿过的最好。”
“有有有!”
甘妈妈忙不迭的的说道:“我这就给你找来。”
在甘妈妈找布鞋的间隙,甘爸爸带着沈明老师看了一回生病的小九哥,他望闻问切一番以后耸耸肩,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老甘便放下心来。
茶几上铺了一张【大公报】,老神棍拿着擀面杖在老甘的旧布鞋底上用力敲打起来,不久报纸上便落下一层细细的灰尘,抖落在一起大概有小拇哥指尖似的一小撮。
敲鞋底为啥单要用擀面杖呢,在有学问的神棍面前,甘妈妈保持了一贯的谦逊,不敢说也不敢问。
“哈哈!”
看到甘妈妈揪心不爽的样子,这家伙更加的嚣张嘚瑟:“这可是你们北方的土地爷带给你家的皮猴子的神奇药引,够了够了。老嫂子,草药加水一碗半,敖至半碗倒出加药引搅拌均匀服下就好,咱家这是三合一的驱邪安神汤,小孩子一剂就妥帖了;还有你把老甘的布鞋放到孩子的枕头下面,喝药后我保证他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明天再休养一天,又会是一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够你操心的,哈哈!来老甘,咱哥俩今晚好好喝两杯,不醉不休!”
……
迷迷糊糊,这一夜小九哥其实睡得并不安稳,这一夜他的灵魂经历了圣僧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十万八千里的心路历程。
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荒诞不经,却又充满了无比的诡异说不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