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收之桑榆
甘鑑民采纳多方意见，对上青天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改，高薪招聘上海滩一名从业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人岳海生，全面接管上青天繁杂的各项事宜。
上青天的总部设在了沪上公共租界有名的三洋大酒店，人事招聘等各项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正月十六日，上海六合纺织厂的技改工作完美收官，在沪上引起山呼海啸般的轰动，各路人马闻风而动，一时间，六合纺织厂成了人人趋之如骛的风景，同时也是舆论风暴的中心，荡漾出铺天盖地的消息。
每台纺织机只付出了4100大洋技改费，而技改后的产能却扩大了三倍，用原班人马，耗电没增加多少，效益却提高了三倍不止，看着六合纺织厂龙文章舒展的笑脸，沪上的其它纺织业业主纷纷拉关系上门取经。
额滴娘哎，每耽搁一天那要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
去他娘的洋鬼子，一台织机最少要收取13000大洋的天价技改费用，同时就连产能翻番都不能保证，你特么忽悠谁呀，我操你大洋马的二大爷三舅奶奶！一想起洋鬼子高傲不可一世的丑陋嘴脸，企业主们同仇敌忾，强烈要求上海纺织业总会尽快与上青天协商沟通，加快技改步伐，哪怕多掏点技改费用都一百二十个乐意。
在SH市政的大力支持下，行业总会积极配合上青天联合沪上高校派出的工作队，全面展开沪上纺织业摸底调查，分类排序安排技改时间，一时间岳海生的大名在纺织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俨然就是支票大洋的代名词。
这是个乱象丛生的年代，大上海更是如此。
这天傍晚，六合纺织厂董事长龙文章先生，正在别墅的餐厅宴请来访天津生意上的朋友，宾主相谈正欢时，突然管家匆匆忙忙进了客厅，附身悄悄告知他张技正求见，有急事需要商议。
龙先生起身向客人致歉，让他们稍候，自己处理完厂务再来作陪。
见到张技正的时候，他正在搓手跺脚满脸滚落焦急的汗滴。
“技正，何事惊慌，走，咱们到书房详谈。”
到了书房屁股还没坐稳，张技正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龙爷，厂里出大事了！”
说着话张技正从怀中掏出一张上海花旗银行的不记名存单，双手递给了他，仔细一瞧，上面霍然显示一万美刀的巨款。
“技正，你别着急，慢慢说。”
龙文章看到这张巨额存单已经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龙爷，柳董事勾结RB人，图谋窃取六合纺织厂的技改成果，这是他给我的贿赂，为了稳住他我暂时收下了，目的就是冒死前来告诉龙爷你。今天因为电力故障，下午刚刚维修好，工人都放了假，通知明天一早复工。可是我看见厂里当值的柳董事偷偷放进七八个RB三菱洋行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还带着照相器材，分明是要拆纺织机偷拍，估计现在已经动手了。龙爷，我偷偷跑来告诉你，赶快处置，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么？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身高马大的龙文章先生霎时气冲斗牛勃然大怒：“还有谁参与？”
“还有李董和王董，以及一号车间的领班何三，至于其他人参与了没有，我不清楚。”
龙老爷子钢牙咬的咯吱作响，他停顿了片刻说道：“你马上赶回厂里，注意保护好自己，尽量拖延时间，我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赶来！”
“好的龙爷，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能让RB人得逞。”
张技正仿佛卸下了一个天大的包袱，此时反而感到无比的轻松洒脱。
龙爷和张技正怎会忘记当初从三菱洋行引进纺织机的事情，被小RB的工程师蒙蔽购进了二十台二代纺织机。不曾想没出半年小RB就推出了更先进的纺织机械，生生把六合纺织厂逼入了破产倒闭的绝境，要不是恰巧遇到上青天出手，说不定现在的六合纺织厂早已归到三菱洋行的麾下。
…………
龙爷与市府的戴静，带着一帮络腮胡率领的警察，赶到六合纺织厂时，守大门的厂卫头领变脸变色，吓得跪倒在地‘邦邦’磕头，眼见得汩汩的鲜血染红了额头：“龙爷，我是被逼的，不管我的事情……”
“滚开！”
龙文章一脚踢开了这个狗奴才，身后的黑狗子早已一拥而上，把这个癞皮狗捆成了粽子。
六合纺织厂一号车间灯火通明，一台纺织机已经被RB人大卸八块，一边拆一边仔细的拍照。
张技正被绑在一旁的机器上满脸是血，口中塞了一块擦机器的破布，怒目圆睁，奋力挣扎。
“住手，举起手来！谁敢反抗，就地枪决！”
络腮胡挺身而出一声暴喝，吓傻了在场的一帮鼹鼠。
“龙爷，您、您、您咋来了？”
看到龙爷高大的身形和他身边满脸寒霜的戴静长官，柳汉奸的脸上一刹那变得精彩纷呈，甜瓜、苦瓜、西瓜、南瓜、丝葫芦，如同摆了菜摊，种类齐全，卖相十足：
“戴长官，龙爷，您们听我说，三菱洋行的山本太君出价一百万美元，一家伙就能捞回我们所有的投资还有盈余，所以，我一时被猪油蒙心……”
“住口，老子不想听你聒噪！”
人高马大的龙文章当场就炸了，几个耳光就把柳汉奸扇成了猪头。
“龙爷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柳汉奸抱着龙爷的大腿痛哭流涕。
“无耻，你特么还想着以后，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龙爷一脚踢开这个令人恶心的畜生怒吼道。
一听这话，柳汉奸慢慢的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流出的鼻血，目光阴森的说道：“大不了一拍两散，别以为有姓戴的撑腰你就要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戴静嘿嘿一笑：“都给我绑起来，押回警察局分开关押，详细审问。”
放开被绑的张技正，在他的指点下，络腮胡的手下没收了RB人的照相器材以及收起来的胶卷。
“我们是大RB帝国的日侨，我要求RB驻沪领事馆出面，你们无权扣押我们。”
几个RB的技术人员见事不可为倒也光棍，立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戴静一脸的无奈：“这我明白，我会通知你们领事馆前来领人。”
…………
事情一曝光出来，舆论哗然，纷纷斥责RB人的无耻下流行径。RB驻沪领事馆和日商三菱洋行出面辟谣说，这是中国人柳志庸贪婪，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穿针引线牟取暴利，怨不得别人！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情的发生，反倒加速了教育部牵头纺织机械技改技术的整理拍卖。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是成熟的技术，为啥不保留在国内，自己开发使用？为啥不申请海外专利收取专利费，这可是源源不断细水长流。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你想多了。
顾大使说的话言犹在耳：“甘光复同学提出的‘保留国内技改技术的无偿使用权，然后拍卖’，这个思路最佳。一来国内不具备开发条件，一颗螺丝钉都要进口，没有适合生存的土壤和环境，强行上马，只能处处受制于人；再者，没有强大的国家机器保护，什么海外专利都会为他人做嫁衣，随便改动一下，海盗秉性的洋大人就会堂而皇之的无偿使用，谁会为你主持正义讨回公道？”
南大一套完整的技改技术规范和工艺流程已经整理完善，商学院的拍卖底价预估却迟迟不能找准底线。老天爷，咱们中国向洋大人拍卖技术，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喜欢归喜欢，可深浅尺度实在难以把握。
尼玛，小RB为了偷偷得到这项技术，都敢出手一百万美刀的天价，看来这可是个地地道道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一时间还真不好给出合适的拍卖底价。
要价太高，吓跑对方不说，还会落下没见过世面的笑话；
要价太低，便宜了买家不说，还说你不识货同样遭人耻笑。
从这一方面来说，还得感谢柳汉奸，不然拍卖底线会不会低于百万美刀都是未知数，大概率不会超过这条意外得到的参考线。
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胡雪峰院长想起了那个天马行空的少年，便拨通了他家新装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甘鑑民，有事请讲。”
“甘教官你好，我是南大胡雪峰，请问甘光复同学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胡院长，他早上就被周院长叫去南大了，现在估计还在工学院。”
“甘教官，打扰了，我这就亲自去找他，那我就先挂了，再见！”
“再见！”
此时此刻，甘光复同学正与周仁周院长，以及一帮教授聊得热火朝天，探讨关于技改项目分包的话题。
中国的纺织业可以细分为棉纺织业、地毯工业、织布工业、针织工业四大板块，每个板块使用的机械可谓是天差地别。
虽然使用的机械不同，但机械原理却大同小异。一个技术的突破可以带来整个行业的脱胎换骨，这没有一点夸大的意思。这样的例子在各个行业比比皆是，比如电子行业，二极管、晶体管、集成电路到芯片，每一次的技术革新和发明都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合纺织厂使用的是织布机，但他的技改原理同样可以用于纺纱机、地毯纺织机、针织机，当然真正转化实用这项技术还有许多路要走。
鉴于六合纺织厂的技改经验，于是甘光复同学适时提出了后世项目分包的理念，一下子引起了周院长浓厚的兴趣，今天一大早就把甘光复同学叫来，一起参与讨论实施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和具体实施方案。
就像由小岗村引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一样，项目分包同样能责任到人，极大地调动参与者的积极性，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马克思总结的极为到位：经济基础是上层建筑的决定因素。
说人话就是：只要钞票到位大洋足够，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胡雪峰院长闯进工学院会议室的时候，讨论正到了关键的节点，周院长急忙把他摁倒自己旁边的位置上，简要介绍了一下剧情，请他从工商管理的角度完善项目分包这个大计划。
“妖孽啊！”
胡雪峰院长一声叹息，他也被这个天才的想法所折服，一时间忘记了到此的目的，很快成了其中的一员，分析利弊，提出合理化意见建议。
上青天人才库的择偶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国的各个高校，工学院没多久就拿出了项目分包的具体实施细则，由精英专家团队综合考察调研，根据项目的难易程度，明码标价，公开招标，由上青天人才库的专家教授们牵头承包项目研发，最终由专家团队验收合格后兑付后期经费。
当然，考虑到地域和高校的分布因素，有时候教育部也会积极协调，让地处内陆的高校也参与进来，同时还会补贴额外的科研经费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