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时隐时现的余晖越来越低,林婉站在窗前,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
电话响起,是周爽的来电。
“你没事吧?”
林婉以为周爽知道了她前不久遭绑架的事情,轻声回复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谣言,直到刚刚看见程昱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我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窗外,柳树摇曳,树叶四下翻飞,不远处,是成群扑哧翅膀飞走的鸟兽。
“你说什么?”林婉徒然增大的音量,让周爽顿悟原来林婉还被蒙在鼓里。
“程昱要出国了。”
冷空气伴随着强风吹拂在林婉脸上,把她的长发吹得很乱,原本还能看见些许晚霞的天边,此刻已经乌云密布。
原来一切的转好只是暂时的假象,暴风雨依旧并未远去。
飞禽类动物如果感知到气候异常,就会选择离开危险区域,回到自己的巢里,或者是就近选择有缝隙的岩石、树洞、灌木丛躲避风雨的袭击。
而她,清楚的感知到了,却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危险的来临,无能为力。
……
云城国际机场。
程昱在值机柜台办理手续,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站在那里,脖子上围着一匹深灰色的围巾,整个人显得冷淡疏离,却依然吸引了周边的目光。
“伍一帆,我好喜欢你,可以跟你合张影吗?”有个女孩拿着手机侧过身想要一睹他的芳容,眼里满是崇拜的星光。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程昱紧蹙着眉头转身。
女孩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比大明星伍一帆的五官要硬朗一些,仔细看才发现两人其实不像。
“不好意思。那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女生问的小心翼翼,抓着程昱的袖口生怕被拒。
“抱歉,他有女朋友了。”伴随着一声轻软的声音响起,女孩抓着程昱袖口的手忽地被外力扯开。
女孩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便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帅哥看。
毫无疑问,那个打掉自己手的人就是她。
女孩原本以为又是一个爱慕者刚想开口呵斥,便看到程昱冷厉的目光横过来,她吓得逃也似的溜走。
程昱的视线落回林婉的身上,冰冷的眸子在看到林婉的那一刻瞬间便化了开来。
他抬眸看像不远处的李中义,只见李中义刻意的洋装接电话躲避他的视线。
程昱说不清当下的感受,是想见她,还是想躲她,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承认他内心的欣喜的。
他太想她了。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大衣,仔细看里面还是穿的医院的病号服,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颈。
两人站得很近,近道程昱能够清晰的听见她未定的喘气声,能够清楚看到她脖颈上透出肌肤的血管。
程昱取下自己的围巾,搭在林婉的脖子上。
林婉扯掉,俏美的一张脸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为什么?”林婉素来娇软的嗓音此时静静的像是唯独剩下了颤抖。
她微微抬眸,轻拧眉心。
程昱深沉漆黑的眼睛落在她的脖子上,发音低沉到极致,“听话。”
说着伸手拿过围巾再次围在林婉的脖子上,这次更加的认真细致。
围巾很大,绕了几圈,最终在她的左侧打了个结,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天空响起惊雷。
广播开始播报班机停飞的消息。
程昱沉默着,眼底似有星火跳动,却被他死死的克制住。
程昱仓皇地想要转身,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发病的样子,那是在他连续发作三次过后,他找来一台摄像机放在房间,雷声在夜晚如约而至。
清醒过后的他颤巍着打开摄像,看到自己如野兽般疯狂的样子,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林婉看见这样的自己。
程昱的反应落在林婉的眼里更似一种逃避,她的心无端的沉了下去。
“阿昱……”林婉叫住他,压着嗓子。
这是林婉为数不多在程昱面前服软,他能清晰捕捉到她眼底的哀求。
“我没有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相信我。你要出国,难道我会不让你走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这样失联,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程昱沉默。
良久,林婉叹了一口气,更似一种妥协,她低垂着眼帘?开口:
“你要去多久?”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三年还是五年?”林婉深深吸一口气,“不管你去多久,我都可以等你,只要我们……”
“小婉,”程昱打断她,他的声音很低,唇齿间溢出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神幽深暗黑如深渊,下颌紧紧的绷着,不知何时握成拳的手更是隐隐显露出青筋。
眼里忽然闪过的冷厉在第二声雷响之后更甚。
唯有声音低沉到沙哑,“我们分手吧。”
……
林婉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机场。她如同提线木偶般跟随者机场的人群,走上一辆机场大巴。
雨还在下,她靠在车窗上,水迹遮住玻璃让她分辨不出是雨水模糊了风景还是泪水潮湿了双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来的路上她脑海里想了很多情形,她甚至在想程昱为了骗她编制的各种谎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连骗她都不愿意。
简单直接地粉碎了她的所有念想。
眼前再次浮现出自己的卑微和他的决绝。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现在落魄了,我会嫌弃你?”林婉声音颤抖得不像话,“我不会,你知道的。”
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徒然收紧,声音冷得不像话,“林婉,回去吧。”
“因为我父亲的事吗?”
“因为我现在是贪官的女儿,对你程家没有任何用处了是吗?”
林婉想不到任何的理由让他就这样变了脸,宛若一个陌生人般。
“就当,我不爱了吧。”
一字一顿,比那句“分手”的话更具杀伤力,犹如尖锐的冰刀猛的扎进心脏,幻化为水,不留痕迹,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疼的。
渐渐地,压抑的低泣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头发被雨水淋湿散乱的披在肩上,样子有些滑稽。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可林婉却控制不住的哭得撕心裂肺。
眼前忽然暗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轻叹,头被人按住,一顶鸭舌帽戴在她的头顶上,遮住了她的窘态。
“别哭了,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