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

　　 夜。

　　 觥筹交错。

　　 宫中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奢华无比。

　　 隐隐错错的宫灯，将所有的黑暗都给隐藏起来。

　　 茯苓将宫装替染长歌细细穿上以后，盯着染长歌看了许久。

　　 直到染长歌都感到有些羞涩，轻轻唤了一声茯苓，茯苓这才勉强是回过神来。

　　 低着头道，“娘娘，您眼下这样，当真是太好看了。”

　　 染长歌平素里并不在意装扮。

　　 也根本从来没有这样的盛装打扮过。

　　 所以茯苓也不知道，原来染长歌真正的装扮起来，会这样的灵气逼人。

　　 连带着平素里看着十分艳丽的贵妃娘娘，怕是都要被比下去不少。

　　 染长歌自是对着铜镜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倒是并未觉着和平素里有什么不同。

　　 若说最大的不同，大约就是这双眼睛中。

　　 藏匿着的心事。

　　 茯苓看着染长歌的侧脸，想着这人昨晚是从皇上那边出来的。

　　 便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娘娘，您和皇上是不是……”

　　 茯苓欲言又止的。

　　 这话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倒是染长歌，并不介意这样八卦的茯苓。

　　 歪着头轻笑着问道，“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不知为何。

　　 她动荡了许久的心绪，在这一刻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是一件悬浮了很久的事情，就快要有了结果一般。

　　 而这结果，无论好坏，都是她可以接受的了。

　　 茯苓看着染长歌的脸色，的确是还好。

　　 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便直接壮着胆子，询问道，“奴婢，奴婢是想问，娘娘您这是和皇上，和好了么？”

　　 茯苓这话问的奇怪。

　　 便是染长歌也略微疑惑了一般。

　　 “为什么这么问？”

　　 她和司珩之间，能用得上和好这个词么？

　　 似是瞧出来了染长歌在想什么，茯苓直接道，“娘娘或许自己没发觉，可是在奴婢们的眼中，这两年，您倒是和皇上一直在闹气呢。”

　　 虽说皇上那边对娘娘看上去冷冷淡淡。

　　 可是那是皇上啊。

　　 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中，那已经是无上的宠爱了。

　　 染长歌默默的听完茯苓的话。

　　 轻笑了一下。

　　 原来在外人的眼中，她竟是这个样子的。

　　 也是。

　　 她们可以看见的，永远都只有表面。

　　 更遑论在王府中，她被蹉跎的那些年。

　　 还有为了他，终身都忍着疼痛的这双腿。

　　 罢了。

　　 至少在她自己心里，她总算是可以放过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欠了司珩的那些，已然是全部还清。

　　 当年他救下自己的那一条命，现在也早就还清了。

　　 再无瓜葛。

　　 “就算是吧。”染长歌只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句。

　　 如果外人眼中是这样的，那么就算是和好了吧。

　　 至于未来，遥遥无期，更是无从猜测。

　　 她已经很累了，再没有去猜测一个人心的精力。

　　 当初扔出去的那些真心，如今，她想要一点点的收回来了。

　　 爱一个人实在是让她身心俱疲。

　　 既然那个人不需要，她又何必，日日苦了自己？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可她总可以从今天开始，慢慢收回去的，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