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子走后的当天晚上,佟氏就添油加醋的把林妙言在虎头村发生的事给林大伯说了一边。
佟氏的意思就是为了他儿子的前途,把林妙言抓回来浸猪笼。
而林大伯就坚决反对,好歹要给他二弟留个后,不能让林妙言死。
夫妻俩争执不休,佟氏当晚就寻死觅活非要抓林妙言回来浸猪笼。
夫妻又争执了两日,佟氏见林大伯就是不松口,铁了心要留林妙言一条性命。
佟氏在心里盘算着,林妙言那个小娘皮,死罪可免,活罪嘛……哈哈哈,要她生不如死!!
佟氏和林大伯是这样说的,为了不让林家蒙羞,为了她死去的爹娘不被人戳脊梁骨,为了佟氏儿子读书郎的名声,就将林妙言远嫁。
林大伯见一项强势的佟氏都松了口,又说的那么仁至义尽,林妙言又不用浸猪笼,就答应了。
这天,林妙言早起,自己煮过早饭,吃过之后就在院子里喂鸡,喂完鸡又给菜苗浇水。
“咚咚,咚咚,咚咚,”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
林妙言起身,走过去把院子门打开。
“妙言,你怎么在这……”佟氏看到她故作惊讶的问。
“伯……伯娘……”林妙言看到是佟氏后心莫名的害怕了起来。
“妙言,你现在住这里吗?能让伯娘进来说话吗………”佟氏说的满满是担忧。
“进来吧,我现在就住在这里。”她侧了侧身,让佟氏进门。
“妙言,我听说你被李秀才给休了……你怎么不回家呢?”佟氏就这样停下了脚步盯着她问。
回家?我还有家吗?
“嗯,没有,后来发生了点事,”
“今后,我就在这里安身立命。”林妙言说完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妙言,跟伯娘回家吧,你大伯他不忍心你一个人在虎头村。”
“我们回去,你还年轻,伯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言辞凿凿,句句恳切。
“伯娘,你回去吧,我不想走,我想一直在这里。”
“这里是楚家!!你在这里?”
佟氏苦口婆心劝着:
“妙言,听话,你在这里不明不白,无名无份。”
“伯娘,楚大哥让我跟了他,他会和我成亲的。”林妙言说起楚邵良一脸羞报。
“那他人呢?你叫他出来跟我们讲,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和你大伯就是你的父母之命。”佟氏说着还伸长脖子往屋里瞧了瞧。
“这……这……”
“楚大哥不在家,他去了福来县办职。”林妙言语调温温软软。
不在家!就是要他不在家!!
佟氏又道:“妙言,你先回家,即便楚邵良想和你成亲,也是要来提亲。
你先跟我回去,下次他回来,你就差人叫他上门来提亲可好?”
“这……伯娘,我想在这里等楚大哥回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下次楚大哥休沐,我和楚大哥一起回来。”
她答应过楚邵良不会乱跑,乖乖在家等他。
佟氏见林妙言还是和以前一样倔驴一般,左顾而言其他就是不愿和她回去,遂冷了脸:
“既然如此,那伯娘就先走了。”
林妙言送了佟氏出了门。
佟氏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着林大伯就骂,什么不知道好歹,什么不知羞耻,什么水性杨花,怎么难听怎么骂。
林大伯在心里也怪林妙言不知好歹,他是她的亲大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他这个亲人。
又过了一日,佟氏决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佟氏一大早就收拾停当,坐上了牛车去了清河县,直直的去了牙行,和牙行跛子王谈了许久。
最后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林妙言卖进梦江楼。
跛子王答应佟氏三天后过来拿人。
佟氏先收了二十两定金,只等跛子王拿了林妙言后再给那三十两。
佟氏想了个计策,她让林大伯装病,然后让人给林妙言带信,让她回来看看林大伯。
林大伯那个傻的,被佟氏骗得团团转都不自知。
还满心欢喜的躺在被窝里装起病来。
带信的是马婆子的小叔子,由于他没怎么见过林妙言,就把话传到了薛老爹耳中。
薛老爹不知道林妙言家的腌攒事,就劝林妙言回家一趟去看看。
毕竟林大伯是她现在唯一的血亲。
林妙言想了又想,记忆中全是大伯偷偷给她送吃食,如今他得了重病,理应回去看看他。
林妙言往薛婶子家买了一篮子鸡蛋,把上次楚邵良买给她吃的红豆糕取了出来,打算一并给大伯送去。
她打开包袱,又取出了两盒胭脂水粉,对着铜镜,轻轻的在脸上抹了一层。
收拾好了就出门往林大伯家走去。
佟氏给林妙言开的门,把林妙言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后就开始抽抽噎噎“你大伯,好端端的………”
佟氏说的极为悲痛,又不停的拿着帕子抹眼角。
“好端端的…得了重病……”
“郎中说他……说他……”
“妙言……你快去看看他……”
“伯娘,我现在就去,你也别太伤心了。”
林妙言一脸悲痛,跟着佟氏就往林大伯房里走去。
林大伯房里黑漆漆的,一股子药味。
林妙言走近几步,来到床前,房里太黑,看不清楚,只感觉有个人躺在床上。
“大伯,是你吗?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妙言来看你了!”林妙言伸手试着摸到他的手。
“妙言吗,大伯没事………”微弱的声音传来,确实林大伯无疑。
“大伯,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妙言。”
“爹爹和娘亲都走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血亲,”
“请郎中了没有,啊??”林妙言说着说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哭音。
“孩子,没事的……不用担心……”林大伯说到最后竟是没了声响。
佟氏大慌,忙着叫郎中,手忙脚乱一阵之后才开了房门。
佟氏哭了一阵,抽抽噎噎的对林妙言道:“妙言,你先住下几日,帮伯娘照看你大伯。”
“嗯。我来照看大伯”
“那我先回大伯房里看看他”林妙言转身进去了。
佟氏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妙言这两日都在林大伯的屋里照顾他,帮他端药倒水,可谓是无微不至。
第四日,按照约定跛子王坐着马车来了,带着四个打手。
佟氏偷偷的开了门把他们从后院领了进来。又蹑手蹑脚的钻进了柴房,佟氏出柴房门时,跛子王拿了包迷药给她,让她下在林妙言的饭食中。
晚饭时,佟氏借故,要为林大伯沐浴把林妙言赶到了她自己的屋里吃饭。这时,林妙言也没多想,端着饭就进了屋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就觉得头有点晕,好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佟氏来到了林妙言的屋里看了一眼,见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显然是中招了,兴奋不已。
佟氏小跑了出去,到了柴房门口敲了敲门,只见跛子王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和佟氏交换了眼神后就伸出手往后打了个响指,五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林妙言的房间。
一进门,跛子王翻开趴着的林妙言看了又看,啧啧啧称妙,是个上等货色。
又让四个打手取出绳子把林妙言绑了起来,最后,跛子王还从身上掏了掏,取出一块半旧的帕子,往林妙言的嘴里一塞。
四个打手就这样把林妙言扛进了马车。
跛子王再给了最后的三十两银子就也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直直的到了清河县,在一处废旧的农家院子处停了下来。
打手又把林妙言扛进屋,往地上一扔,毫无半点留情。
又过了一天一夜,昏迷中的林妙言悠悠醒来,头有点沉沉的,浑身都感觉到痛,嘴巴也好干,睁开眼,入目的是破旧的柴房,再往旁边看了看,都是柴,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是绑了的。
喊了一声楚大哥,竟然也是“呜呜呜……”
完了,她嘴巴被堵了!!!
她看了个仔细,屋里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的女子,一样的绑着手脚,嘴里一样塞着布块。
难道是绑匪?不,不不,,
从来也没听说有绑匪,记得……我是在大伯家吃过晚饭后头突然好晕,好困,对就是好晕!!难道是佟氏又把她送人?
不得不说林妙言真相了,只不过不是送了人,而是把她卖了五十两。
林妙言艰难的站起来,跳了几步,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冷静的少女身旁,“呜呜呜……”
官晓晓:“……………”
这怎么是个傻的?我也说不出话来好吧!!!!
林妙言又冲她巴眨眼睛,口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官晓晓没得法,只好点点头示意她靠近些,官晓晓用头左右来回的蹭试图把林妙言嘴里得布蹭松些,就在她觉得要精疲力尽的时候,林妙言猛的“呸!!”一声,把布吐了出来。
她使劲吸了两口气后,就帮官晓晓把嘴里的布给咬了出来。
“小娘子,敢问芳名?”
“你又是哪里人士?”
“因何被绑?”林妙言看到她嘴里的布被咬掉就连忙问道。
“这位姐姐,我乃虎头村人,被继母卖到了梦江楼”官晓晓眼里流露出悲伤。
“梦江楼??”
“那是什么地方?”林妙言不解。
“那梦江楼,就是……就是供人消遣,玩乐的地方。”
“我又听旁的姐姐说,梦江楼是妓院哪!!!”官晓晓说着流下了几颗绝望的眼泪。
“妓院?”啧啧啧,这佟氏还真是歹毒。
“好妹妹,那我们逃出去?”
“跑的远远的,他们找不到,”
“好姐姐,你想也别想”
“你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吧,之前我看过别的姐姐逃跑被抓回来,活生生的被打死!”
官晓晓看着林妙言眼睛发着亮晶晶的光,还是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那如何是好?总不能坐以待毙!”林妙言眼角微微湿润又道:
“不行,我一定要等楚大哥,等楚大哥来救我。”
官晓晓看到林妙言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忍再给她泼冷水,有希望总比绝望来的强些。
跛子王不是人,一天给她们只吃一个馒头,饿得她们头昏脑胀,手脚无力。
官晓晓告诉林妙言,想要逃跑,必须有力气,这样软绵绵是跑不了的,所以她们俩都不怎么说话,一直闭目养神,养足精神,等待时机。
这些天,天天有女子进,又有女子出,林妙言饿得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官晓晓也是如此。
官晓晓在这里的时间是最长的,她和林妙言说,把脸放在地上蹭几下,要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不出挑,就会一直被留下。
之后的几天,抓回来的女子陆续被带走,剩下5个脏兮兮,不出挑的女子。
林妙言就是这五人中的一人。几个打手驾了一辆马车,把他们赶进了车,打算把她们带走。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在林妙言昏昏欲睡的时候,官晓晓轻轻撞了她一下。
“妙言,醒醒”
“机会来了,你敢不敢试试?”
官晓晓低声的说到。
“没睡,你说,我听着”林妙言轻轻的点了下头。
官晓晓往她身边挪了挪,在她耳边低喃“这样,我待会儿假装肚子痛,说要去如厕,然后你扶我去,我们俩再趁机跑。”
“到时你就一个劲的往前跑,不要管我,逃出一个是一个。”
“不……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而自己跑了呢”
“不行,要跑我们俩一起跑!!”林妙言摇摇头否定她。
“妙言,听话,我们总要一个人逃出去,你逃出去后找人来救我。”
林妙言始终摇着头。
官晓晓依计行事,直在马车里“哎哟,哎哟……肚子疼,肚子好疼啊………”说完还在马车里滚了滚。
“这位大哥,能让里面的小娘子如厕嘛?她肚子疼的厉害。”
说着便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赶车的打手。
“吁………”打手喊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这位兄长,能不能帮我们松绑?”林妙言弱弱的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老实点,!!”打手啐了一口,就开始给官晓晓松绑。
“这位兄长,你也给我松绑吧,我扶她一起去。”
“你放心,我们两个弱女子,又食不饱腹,没有半分能力可以出逃。”
林妙言言辞恳恳,眼底竟是哀求之色。
可能是觉得她们俩不敢跑,又可能是被林妙言刚刚的话触动了,打手也给林妙言松了绑。
“莫要走太远,近些!”打手嚷了声。
林妙言扶着官晓晓下了马车,官晓晓嘴里还在“哎哟哎哟”叫着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和林妙言紧紧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