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01室只是个一般的铁栅栏防盗门,他便断定0室就是周标的家。
向志荣举手按门铃。门铃叮咚叮咚响,可没人出来开门。
再按,再叫,还是没人开门。他按第三次的时候,对面01室开了门,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问:“你们找谁?”
向志荣说:“找周标。”
中年妇女说:“他们还没有回来。”就“啪”地一声关了门。
他们只得下去,到街上去转悠。
这时,故乡的街上车少人稀,十分冷落。而一个个住宅小区里却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的窗户上人影闪动,笑语声声,远近各处都开始陆续不停地响起过年的爆竹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菜香味,还有爆竹的火药味。
他们无处可去,只好回旅馆。旅馆里就他们两个旅客,显得冷冷清清。小房间里没有电视,他们只好没话找话地聊天。
向志荣叹息一声说:“唉,谁也想不到,我现在竟成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熊样。”
老张说:“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老天注定的。”
向志荣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小时候,我娘我姐给我算命,都说我的命运大富大贵,辉煌无比,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嘿,你还相信吗?”
老张说:“那倒不一定,说不定以后你时来运转,飞黄腾达哩。真的,贵人往往多磨难。小方青落难的时候,多惨啊,可后来呢?”
向志荣坐在床上,瞧着老张直摇头。他突然想起了小胡,对老张说:“小胡这女人不简单,这次要不是她用这种方式,引起上面的重视,做通了总包方的工作,民工们就惨了。”
老张说:“她其实就是一个女英雄,凭自己的勇敢和胆略,捍卫了自己的劳动果实,也帮助别人及时拿到了工钱。”
向志荣说:“不知过了春节,她还来不来?”
老张笑了:“你想她了?”
向志荣不出声。他是有点想她。倪丽红看来真的变了心,见了他的面,象陌生人一样冷漠。女人心,真是黄豆心,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他心里刺痛着,对倪丽红开始由爱变成了恨。她一定是嫌我穷,才跟了别的男人。妈的,那你就跟我明说,我也就死了这条心,绝对不会再来打搅你。
可他想想,心里又说,丽红,你不要见钱眼开犯糊涂啊,你跟了有钱人,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你了解清楚了吗?
如果你的男人,就是总包公司的老总,那么,这个工地如果真转给他的话,是很危险的,弄不好要亏几千万哪。
而我现在虽然一穷二白,却说不定哪一天会时来运转……到时,你可不要后悔……没了目标,他心里空空的,就胡思乱想地思念起小胡来。
0岁左右的小胡虽然没有倪丽红那么高雅漂亮,却也很耐看,丰满性感。从看到她爬在井字架上的那刻起,他心里就对她产生了一种特别怜惜疼爱的感觉。
他为她担心,为她激动……这些天,他在恨倪丽红的同时,满脑子都是她丰满的身影,妩媚的笑脸,还有温柔而灼人的目光。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小区。
在楼下,他们看见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停在路边,便断定周标已经到家。他们轻轻走上去,来到周标的家门口,向志荣稳了稳跳得太快的心,才举手按门铃。
门终于“啪”地一声开了,仿佛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他和老张都欣喜不已,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找周标。”
门口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学生回头说:“妈,他们找爸。”
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的中年女人回答:“他在洗澡。”
正在女学生犹豫的时候,走后面的老张将向志荣往前一推,向志荣就不由自主地进了门,老张也尾随而入。
这是一个特大套。里面的装饰相当考究,但设计的式样比较陈旧俗气,颜色的搭配也不太协调。
全套红木家具配了淡黄色的积木地板,做到顶的护墙板大红大紫,连三夹板吊的凹凸式天面都漆成紫红色。厨房和卫生间的设施,都是最时髦的,就是颜色不够高雅。灯具也过大过多过于华丽,显得花里胡俏,就像一个爆发户一只手上戴了三四只金戒指一样。
向志荣注意到,周标的厨房里,堆满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客厅的冰霜旁边,一只大的塑料袋里装满了糙纸和冥票,爆竹和鞭炮,这是周标为老祖宗们准备的年货。
周标的老婆不年轻,一看就知道是个*持家务的农妇。她看了他们一眼,既不请他们坐,也不给周标通报,只顾忙着烧菜。
向志荣和老张在客厅里找凳子坐下来,不声不响地等周标出来。卧室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很舒畅,很适意。
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标才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换上了一身全新的内衣内裤,因为家里有空调,他穿得很单薄。他头发乌黑,满脸红光,浑身轻松,一副发财发福志得意满的样子。
他看见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开始没认出是谁。所以,他既像对他们,又像对自己说:“洗了个澡,真舒服,你们……”
他一下子认出了向志荣,话突然打住,脸随即沉下来。他先退回卧室,套上了一身毕挺的西装,然后拿出一包软中华,往客厅一角的餐桌边一坐,动作有些夸张地给他们一人甩一支烟,虚张声势地说:“来,抽烟。”
向志荣伸手接住他老远甩过来的烟,说:“我们不抽烟。”
“今天,年三十啦。”周标故作镇静地说,“又要过年了。”
向志荣接过他的话头说:“是啊,我们也想回去过年,可是没钱,不好回去。周经理,无锡这个工程,你已经做完了,路费和信息费应该给我了。这个工程是我一手跟踪下来的,光路费和前期招待费,我就化了一万多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