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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矮半个头的师兄(求收藏,求推荐)

围棋之大明棋圣 靳木 5075 2024-10-21 12:06

  当苏永年终于不再受孙叔和李婶儿的吵闹声影响时,他如平常一样躲在柜台后看易先生批注的《石室仙机》中的开局一卷,这些日子看得最多的也是这一卷,特别是对其中的一些定式如金井栏、立仁角、倒垂莲、镇神头等的着法及诸多变化更了解了些,也记得更熟了。

   这些天与易先生对局时多是用这几种定式应对,至于囚龙井中被先生称为定式的那一招镇龙头苏永年倒是不常用了,偶尔易先生要他用这个他便用来,但无论他如何开局总是会被先生给下成均势,不占他丝毫便宜的进入中盘。

   易先生最近有些倦色,毕竟多收了两个徒弟,都是要亲自教导的,和江用卿的对局虽然也是一日一局,而且下得飞快,但总归是剥夺了他更多的畅饮酣睡的时光,所以他只想着赶紧和苏永年下完这一个月的棋,然后随便把他打发到哪去,心情总要好上些。

   苏永年第一次与易先生下棋应是三月初七的时候,如今才过去十日时光,苏永年的中盘对杀水平却已经在飞速成长,杀力也比之前强上一些。

   这个无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易先生来说他的成长丝毫不影响棋枰上的胜负,但对于杨文远和江用卿,和苏永年对弈时愈发的感觉到吃力了。

   易先生曾说过苏永年的杀力大有进步空间,如此看来确实不假,这和他以前只与阿伯下棋有关,阿伯杀力有限,他要在中盘对杀胜过阿伯只需要计算的比之更多一些,然后再用上阿伯教他的棋艺即可。

   如今想要胜过易先生,以之前的杀力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棋势演变的观察视野决定了接下来的行棋策略,但如果是遇到像易先生这般杀力超群,视野极为广泛的棋手,他接下来所预想的行棋策略都只是对手算得诸多变化中的一小部分,赢棋一说简直天方夜谭。

   那如何能胜得易先生?易先生早已在初和苏永年对弈时就给了他答案!

   算得更多,看得更广,还要兼之有其同样强悍的攻杀技艺。

   缺一不可!

   ……

   棋社门外点点雨声与吵闹声不绝于耳,江用卿在学塾里还有课业,每日晨间与易先生下了一盘棋就走,午后复又回来,方才下完棋后他便离开去了学塾,而杨文远正在二楼与先生下棋,此刻大堂里只有苏永年一人照料。

   说是照料,其实也无甚事,棋客们自给自足,从不用他操心,而苏永年也乐得偷闲看书。

   看着书中的前代棋手的遗谱,苏永年在脑中依次落子,正如苏永年复盘从不需要棋枰一样,以他的记忆力,记住数十盘完整的棋谱也毫无压力,不过他也明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道理,脑子里记住的棋局多了,难免有疏漏,所以他将每日与易先生的对局都记录在空白棋谱上,以便对比参照,也更能知晓自己的进步及不足处。

   正看得入迷时候,门外的吵闹声似乎停歇了片刻,苏永年心想也许是那两位吵累了,于是抬头一看,却发现个少年站在柜台前满面痴笑地看向自己,不知为何事。

   苏永年略带询问地看向那少年。

   少年向苏永年浅浅地作了一揖,笑吟吟问道:“请问棋社的先生可在?晚辈祝烟桥前来拜访,请小哥通报则个。”。

   原来这少年便是来寻知行棋社的祝烟桥,因方才走错了路,往城南去了,一番问路连带摸索才寻来此处,当然是高兴不已,见棋社柜台后有个少年,自然认为是棋社的小伙计,便连忙询问棋社易先生是否在棋社里。

   当然,他听过的大多是程汝亮的名声,虽知晓棋社里有个厉害的教棋先生,但不知姓名,只好暂以先生相称。

   苏永年站起身来回了一礼,又迟疑了片刻后问道:“你是来拜师的?”

   这些日子时常会有家中长辈带着来拜师的,独自前来也有,但多是青年模样,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只身前来,他还未见过。

   不过他没见过,可不代表杨文远没见过,苏永年自己不就是。

   因苏永年回礼,祝烟桥也瞧见了他右手食指残缺,不禁心下唏嘘,毕竟眼前这少年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祝烟桥想了想,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故意道:“是也,小哥看得准,我听闻棋社的先生是个老神仙,特来见识。”

   苏永年道:“那你稍等,此事不由我管,待会我师兄下楼来自会考校你。”旋即又低头看书去,不再看他。

   师兄?考校?难不成他是那位老先生的徒弟?

   祝烟桥暗骂自己看走了眼,起初还以为他只是个小伙计呢。再往柜台后一看,发现这位断指少年看得正是许榖所著的《石室仙机》,这书他从小就看过,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围棋启蒙书籍,不过这少年手里拿的这本似乎有些不一样,原本墨字周边应是留白处,此书上却尽是朱笔字迹。

   祝烟桥看着柜台上其他处散落的其他几卷旧书,不禁问道:“小哥,我可否看看……”

   苏永年微微颔首,也不抬头看他。

   祝烟桥随便抄起一卷旧书来,说是旧书都有些夸赞的嫌疑,实则上面桌脚压的印记,油渍灰尘一概不少,书页也微微泛黄,若是旁人此刻必然看都不愿看一样,更别说是拿起来看了。

   祝烟桥虽是个少爷,却也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污垢,有道是自古珠玉多蒙尘,他此时一心想要知道这几卷《石室仙机》与自己曾经看的那几本有甚区别。

   他拿在手上的乃是一卷残局谱,众所周知,许榖虽是此书的作者,却因限于水平,故只是做了搜集编录的工作,其中所选各局棋谱及图例均未标明出处,更无评注。特别是祝烟桥手中的这卷残局谱,其中瑕瑜互见,斑驳不纯,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但这几卷却完全不同,以祝烟桥所翻到的这页残局为例,留白处朱笔批注分明写道:

   疑似弘治年间赵九成遗谱,此谱虽缺,但其中行子侵绰联断之法与赵九成所余下几谱无异,此谱赵九成执白,第二十二手有误,应与一十八手互换;自三十九至五十六手均有误,因前两手为前人杜撰,且着子无益,故应为第三十七至五十四手……其余所残缺部无据可考,难以逐一校订核正。

   祝烟桥看后沉默无语,因为他逐一按批注所改去对照残局谱后,发现这批注所说的完全不假,虽然以他现在的水平也难以断定这究竟是不是真,但敢如此写的人定然是有些把握的,至少当今很多一流的棋手都不敢在《石室仙机》上妄加评注,因为难度太大,没有高深的棋力和丰富的棋史学识断没有这等资格。

   难道这是棋社的那位老先生批注的?祝烟桥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他声音微颤着问苏永年道:“这批注可是老先生所写?”

   苏永年抬了抬头,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旧书卷回答道:“是。”

   祝烟桥心道这位老先生果真是不负盛名,难怪能教出程汝亮这样一等一的人物。又瞧了眼苏永年,若有所思。

   这不也是老先生的徒弟,不然先和他下一场试试程汝亮的师弟水平如何,岂不好极?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位看似棋社伙计的少年既少了右手食指,如何执得了棋?当下也只好悻悻然道:“小哥口中的师兄何时下得楼来?”

   苏永年面无表情道:“片刻。”

   祝烟桥只好轻声叹气,坐到火炉旁的茶水桌上,也不认生,自顾自地提壶斟了一碗热茶,又仔细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碎末,抿了一口茶水。

   下棋的不下棋的棋客却都突然看向这边来,让祝烟桥有些不解。

   咳!

   一声巨咳,祝烟桥呛了鼻,口中茶水也尽数喷溅出来,然后又止不住的几声干咳。失声道:“这是什么茶?好苦……”

   棋客们哄堂大笑!知行棋社的苦茶可是一绝,至今还没有人一次就能喝的惯的,自他这么一个面生的少年坐在茶水桌起,大家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果不其然。

   柜台后面的苏永年也不免哑然失笑。

   正此时,杨文远从二楼楼梯口处的拐角现出身来,瞧着下面哄笑的众人,又看到茶水桌旁的一个没见过的少年人,顿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感叹自己下来得晚了半刻,都怪刚才老头非逼着自己慢慢思考,错过了这么件好笑的事情,令他十分不爽。

   杨文远走到楼下苏永年旁边,下巴微抬指向祝烟桥悄声询问道:“谁呀?怎么没见过?”

   苏永年轻声回应道:“来拜师的。”然后朝着茶水桌那边正在缓和气息的祝烟桥朗声道:“我师兄来了,你有什么事情问他便是。”

   咳!

   祝烟桥又是一声巨咳,看着那边和苏永年站在一起的被他称为师兄的小小少年,一阵无语。

   这便是你口中的师兄?怎还比你矮半个头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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