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地球已经在宇宙中存活了46亿年,依然日复一日不动声色地运转,从没嫌弃过它的银河系。可怜人类不过是须臾挣扎百年的微粒,却如此没有长性。日子过得若是不好,就抱怨上帝不不平。日子刚刚顺遂了,却又开始疯狂折腾。
陆大伟马不停提地换掉了他和父母的手机号,另外,元旦马上就要到了,他担心自己的老母亲又喊他带斯晓慧回家吃饭,竟然提议爸妈去姐姐姐夫家小住。因为快一年没回老家了,陆家老两口欣然同意了,丝毫没预料到儿子另有企图。
大概上帝在喝下午茶时,往人间撇了一眼,看见他的坏男孩正在可劲作妖,于是决定赏赐给他他腹背受敌的机会,只有让他连轴转,才没时间达成企图。
本来说好的周六晚上加班,结果忙了一通宵,陆大伟负责的项目还是出问题了。他又只好跟着项目组连轴转到周日晚上,直到熬成熊猫眼,困得就像纸片的他命都快没了,才两腿软绵绵地飘回家,哪有精力再跟心上人搞情调。
而且更头疼的是,公司竟然派他周三去出差。先前被公司要派去外地出差的那位男同事,老婆早产提前发动。所以尽管他一万个不情愿,也得帮哥们解燃眉之急。
其实,陆大伟从银川回来以后,在新公司面试时,就一再申明不接受出差,但实际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接受长期出差,如果短期也拒绝的话,那只能是自己打算开公司创业的节奏了。
那他只好把跟贺爽小聚的机会拖到元旦了。但是他说完出差归来一起出游的计划后,又被贺爽以回老家的理由拒绝了。
他的心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随后贺爽又给了他一颗小糖果,等女王返京的时候,他可以前去接站送她回家。
尽管又那么多波折,他觉得运气还不算差,毕竟心里吃不了热豆腐,上帝越是给他磨难,因为来之不易他越会珍惜。
但其实,明天的明天到来之前,未必不是意外先造访。所以,当人信誓旦旦能得到什么时,总会跌一个大跟头。
一盘棋局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斯晓慧当然也没闲着。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雀儿,一直跟贺爽保持亲密的热恋,关注着她藏在心房最深处的痒痒挠。直到贺爽元旦前一天坐上去西安的火车,斯晓慧悬浮在嗓子眼的心脏才重新归位。
“蘅芜,你到了西安好好耍,晚上要是那啥,别忘记提前备好那个东西。”斯晓慧在小企鹅上友情提醒着贺爽。
“就你坏,好的,我知道啦。”斯晓慧猜测,小企鹅那面的贺爽肯定脸红了。
毕竟这是人家姑娘第一次,难免紧张又羞涩,跟自己的白月光鹊桥相会,在一个浪漫的城市里牵手同游,要是不发生点脸红心跳的剧情,那男主真的连禽兽也不如了。
“你给你男朋友怎么讲的,干脆直说了吧,脚踏两只船真心不好。毕竟人家为了你,伤害了另一个姑娘。”
此刻,斯晓慧真的奢望贺爽能够坦白一些,直接告诉陆大伟,她的心另有所属,她以前从来没对他认真过。如果实话实说,未来的某一天,她还能留给自己一些狡辩的机会。
很遗憾,人一次得逞了,就会得寸进尺,若让谁灭亡,必先让她疯狂罢。
“我跟他说了,我要回老家看看。等我回到北京的时候,让他到火车站接我就是了。他倒是屁颠屁颠的,还叮嘱我注意安全。”
她只是外出几天打打小兽,以后一年中的三百六十天都给陆大伟,这不已经很真诚了么?但灵魂可以偶尔心猿意马一下,肉体关系却是两人独占的,容不下三角关系。
不过,斯晓慧又想起了曾经最难熬的日子,瞬间摒弃了圣母心。她看着小企鹅上跳出来的文字,又从心底甩出一公升的嗤之以鼻。看来,上帝大人是很公平,有些人早晚轮到被时间审判。
“到了西安,你的那位刘光接你不,你一个大美女可别到处乱跑!”
“嗯,我们都联系好了,昨天晚上,我终于跟他表白了。福福,我……我这次去,真的很想给他,哪怕他给不到我任何承诺,至少我知足了,没有任何遗憾。”
斯晓慧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一刻的感觉很复杂,她真的担心贺爽完璧归赵回来,什么事也不发生,导致她的复仇大计达不到巅峰效果。
其实她只要去了那里,哪怕在酒店的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她都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所以,她若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的不好。
有很多事情,当时深陷其中时觉得可以不计后果,很多年以后却只能在心底挖个深坟,让曾经的疯狂永远不见天日。比如拿她和陆大伟的这段亲密关系来说,日后她若嫁给了他人,怕是要深埋一辈子,不能再提。
她慢慢地给小企鹅上的闺蜜回过去一句话:
“蘅芜,到了西安以后,如果打算迈出那一步,一定要先问问自己的心,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劝你一句,如果他真的不想负责,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还是太小了,冲动是魔鬼。”
“福福,我想好了,只要他想我就给。我回来以后会好好和北京那位在一起,你不要担心啦,太谢谢你了。”
这句话,几乎让斯晓慧狂喷老血。春天还没到呢,人类的大草原却已经到了交配的季节么?这会儿,她甚至担心蘅芜是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故意导演这么一出去西安的假戏来耍弄她。
毕竟这个世界太流行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毕竟报仇太难了。怎么轮到她的时候,就该这么爽呢。
但是回头想想,她糟的那些罪啊!当生活魔幻到没有底线时,大概总会有所好转吧,某些人性太恶了,所以只配现世报。
斯晓慧闭上眼睛,不管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贺爽要跟初恋圆房,那肯定是老天愿意成全她。算了,顺其自然吧。
“蘅芜,这几天我就不当电灯泡骚扰你了,玩的开心,遇到什么急事就联系我,我随时在线的。”
元旦放假几天,斯晓慧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发呆。好长一段时间了,她仿佛在跟贺爽谈恋爱一般,一旦停下来感觉非常不习惯。
她也不想回父母那里团聚,尽管亲人们都担心她,她还是固执地认为,流浪更适应她的生存,一旦见光可能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她的心又飘向了以前和陆大伟同住的小窝,听贺爽说,他已经回京了,一个人在家等她回京。
她难受的要命,孤零零地憋着委屈,去大街上徘徊又觉得被扒光了底裤一样,被外人窥探了隐私。她就像一只离群的大雁,心里阵阵哀鸣,却找不到归队的方向。她越发羡慕群居动物,可以互相拥抱取暖。要么让她像狗熊一样去冬眠,收走她活跃轻晰的思维。
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却永远无解。或许开启一段新恋情就可以治愈一切,但她一点不期待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不是有精神洁癖,而是有一种身体洁癖。
一旦陆大伟和贺爽像两条泥鳅纠缠在一起,即便是她把泥鳅们斩断又如何,也同时要了她的命。她还做着他手捧玫瑰跪地求复合的梦呢,他要是哪儿哪儿都不干净了,哪怕上帝来求情,她只想拔剑刺向他的心脏。
她必须在陆大伟肉体出窍前,结束一切。
三天后在返回北京的火车上,贺爽终于又重新跳到斯晓慧的世界里了。到西安的第二天,她居然来了例假。斯晓慧虽略觉不带劲,但其实证据已经够了,她又何必置她于死地,尽管她自己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蘅芜,你跑了那么远的路,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啊。”斯晓慧开了一句玩笑。
“跟你说实话吧,福福。其实到西安的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真是太郁闷啦!第二天我身上就来事了。”
“你这是意犹未尽的遗憾?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快点招吧!夜里他翻了你几次牌子呢,哈哈,算了!我问你也不说,他有没有提出让你去西安发展?”
“他没说啊,他只说了给不起我将来。我说我不在乎,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不用他负责。”
斯晓慧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给贺爽回过去:
“蘅芜,这样做你觉得值么?老实说以后会不会恨自己?”
“福福,我现在反而越来越迷他了,就像上了瘾一样,我们还约好了春节的见面时间。不过,我现在感觉挺对不住那个陆大伟的,我这次回来要好好弥补他。”
一提到陆大伟,斯晓慧神经元又紧张起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太荒谬了,连她都有点难以下手。这么揭穿贺爽的话,等于她一直阴魂不散地跟踪人家的现任女友,岂不是也证明她自己的腹黑恶毒?
“那,你打算怎么弥补呢?你还想学那些臭男人啊,吃着碗里的,还捞着锅里的。”
“要不晚上回到北京,他送我到家的话,我干脆收留他好了。”
“嗯,你的安排真的是天衣无缝,棒极了。”
斯晓慧没寻思贺爽的节奏这么快,大概是太担心酒店偷欢过后会意外怀孕,因此赶紧拉个垫背的?不管贺爽有几盘小九九,今晚她都必须出手了,想了一千条路,斯晓慧决定亲自出马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