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你醒啦?
花尽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
她都不记得最后一次最长的发呆时间是什么时候,隐约记得是在去年。
那时生命多荒芜。
后来到了邺城,开始着手绝色,忙碌的生活让她遗忘了很多,再后来在楼西洲身边。
依然忙,忙着让他喜欢她,忙着缠着她,忙着撒娇耍赖。
没空矫情。
这一次发呆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
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是那些过往,疯了一样的往她的脑海里跑,争先恐后,拥挤如潮。
起床时,头有些疼。
洗脸时,她对着镜子,看着这张脸。
熟悉了25年的脸,此时看竟有些陌生,它没有人的生气,死气沉沉。
你说那些男的喜欢她什么呢,只是这幅躯体么?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
她厌恶透了自己。
厌恶透了!
…………
收拾好下楼,已经是下午五点,冬天天黑的比较早,这个时间院子里的灯已经全部点亮,天将黑不黑。
云妈看到了她,客气的,“花小姐,您睡好了吧,饭好了,吃饭吧。”
姜磊也进来,点了点头。
他对花尽没有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有事儿要问她,无非也就是问――她是怎么受的伤。
花尽坐在餐桌前。
云妈煮了一锅浓浓的稀饭,装在保温盒里,还有青菜。
花尽看了一眼。
“哦,这是一会儿姜磊拿去送给少爷的。”
“他醒了?”
姜磊,“中午就醒了,伤在大腿,不会昏迷太久。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吃饭,先拿去吧。”
云妈去厨房。
姜磊坐在餐桌陪花尽吃饭,三菜一汤,都是花尽爱吃的。
她没动,姜磊也不好动。
一会儿后,“不想吃啊?”
花尽气息低迷,鼻间什么都没有,但就是闻到了稀饭的香醇。
“还有多的吗,给我一碗。”
姜磊哦了一声,去厨房,给她拿一碗出来,“楼总说你不爱吃这个啊。”
花尽嗯了一声,“他给你说这个?”
“对啊,不是要给你买饭么,我得避开。”
花尽没有说话,喝了一口稀饭,依然――难吃,难以下咽,可她却吞了下去。
“其实我们总裁也不爱吃稀饭,但是他胃不好,很多时候只能吃清淡的,他没得选择,总裁也爱吃海鲜啊。”
花尽的嘴里包着一口稀饭,就那么包着――她含了半分钟的时间才吞下去。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盘青豆炒虾仁――想起来了,楼西洲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吃虾,只是每次他都在剥。
她蓦然笑了下,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只是这饭菜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
姜磊送她去医院。
没有雪,只有风。
这个冬天,风一直都没有停过。
后天就是除夕,街头人很少,车辆少了一大半,都回家过年去了。
车一少,街头的雪融化的更慢,远远看去,萧条的树条、笔直的树木中夹着雪花,这个世界仿佛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这雪是唯一的色彩。
到达医院。
15层。
门外有韩佐,也只有他一个人,靠在墙壁,双手抱胸,不知在想什么。
他侧头,看着花尽,没有笑,没有
怒,很平淡的视线,整个人有一股矜贵的慵懒。
花尽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两眼,韩佐最后挑了挑眉,“你没事儿吧?”
“我以为――”花尽语气柔顺,“你要问我他是怎么伤的?”
“看得出来你并不会说,那何必浪费口舌。”
花尽不置可否。
“进去吧。”
花尽点头,关门。
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韩佐那双深幽的双眸,看着她,似笑非笑。
…………
病房里心脏测试仪和呼吸机都撤了下去,他也没有在输液。
病房里有暖气片,暖和。
花尽把外套脱了,走过去。
太安静,就显得高跟鞋的声音很清脆,他在睡觉,为了不影响他,花尽把鞋子脱了,赤脚走过去。
人在住院就是奇怪,早上还看到了,现在来就觉得他瘦了些。
下颌的线条清瘦的过于分明,即便是睡着,也有一股不容忽视感。
修长的脖子,以及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花尽看了会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掀开被子,伤的是腿,自然没有穿裤子。
左侧大腿,包的非常严实。
花尽从医生那里看过照片,那一块的肉,没了,可见骨。
一定很疼。
尤其是在被剜肉的时候,一定痛不欲生。
她素白的手指在他的纱布上摸了摸,很轻很轻――又盖上被子。
抬眸。
他依然在昏睡中,脸颊英俊。
花尽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出去,韩佐已经走了,她从姜磊手上拿保温盒。
“去买些生活用品过来。”
“哦。”姜磊想了想,“需要通知楼家么?”
“暂时不要。”
如果这个时候通知了楼家,那摆明了就是她连同李探合伙伤他,逼楼岳明出现。
而且楼月眉现在也接受不了。
“好的。”
花尽折回,把保温盒放在餐桌,都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又坐回到了床边。
病房里静谧无声,包括心跳的声音都很轻,这一切都在昏昏欲睡里。
她坐着坐着就爬到了床边,匍匐下去,闭眼。他的手近在咫尺,她倒着头,拨弄着他的指头。
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
指甲圆润。
手背皮肤纹路清晰,肌肉紧致,这双手很漂亮。
指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药水味。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给他塞进被窝里,手要拿开的时候,他突然反握住了她。
花尽抬头。
他醒了。
视线幽幽,眼白有很多血丝,可他没有病态感,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湖滩,炯炯深邃。
她和他对视着。
彼此,沉默。
这种沉默带着心跳声,总觉得,这屋子,在被慢慢的填满。
好一会儿――
她抽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凉,勉强算是一个正常体温吧。
“饿不饿?”她问。
楼西洲没有回答。
花尽弯腰时头发滴到了他的胸膛,有香味散开,她怕扎到他的脸,就挽起来,用一支笔固定着。
脖颈、脸颊,再没有了遮蔽物。
她看着他,低声问,“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