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眉对准花尽的刀还在空中，很快就要落在花尽的身上。

　　 听到楼西洲这句话后，猛的一停。

　　 有那么几秒钟，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楼西洲张唇。

　　 刚要开口，楼岳明猛然大声，“西洲！”他神情激动，瞳孔突出，这是很不想让楼西洲说出来的意思。

　　 但楼西洲只是迟疑了一秒，还是开口了，“花尽是爸爸的亲女儿，您的亲孙女。”

　　 字正腔圆。

　　 楼月眉的脸，当即在一种――

　　 就像是在看电影，按到了暂停键。里面一切的汹涌画面突然停住。

　　 人声，风声，甚至是空气的流动。

　　 都停了。

　　 诧异与惊恐的不仅仅是楼月眉，还有在现场的陆离，还有如梦，还有楼西至。

　　 楼岳明双眼一闭。

　　 两腿竟然开始颤抖……他静静的看着楼西洲，似乎在告诉他，这件事说出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楼西洲置若罔闻。

　　 楼岳明的脸部肌肉隐约在抽搐，就这么两三秒的空挡，他的后背竟然冒出了冷汗！

　　 如梦最先回过神来，她向前一步，“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楼西洲看着如梦，他沉黑的双眸一眼望不到底。

　　 不过两秒后又转过视线，他并不打算再重复，所有人都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而这个时候，盛何遇以及他们的副局长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盛何遇看到现场，眉头拧了一下，习惯性的把手伸到后腰，摸向了手铐。

　　 但也仅仅是摸，他并没有付诸行动。

　　 “你放屁！”

　　 楼月眉愤愤一声，“你胡扯，不可能！”

　　 楼西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是鉴定中心的，最下面有医院的盖章。

　　 “如果这还不能让奶奶信服，那花尽就随你处置。”

　　 楼月眉的眼睛在纸张上兜转，最后――

　　 哐啷一声。

　　 刀子掉在地上。

　　 她开始呼吸急促。

　　 继而伸手一把把纸扯了过来，那眼神紧急又惊恐，看了三遍。

　　 最后！

　　 那纸在手里被揉成了一团，撕成碎末！

　　 “我不信，我不信！”她声音已破。

　　 如梦也走过来，质问楼西洲，“你在搞什么，你是不是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保护花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楼西洲什么都没说，他看了一眼如梦过

　　 后，拉着她的手腕，让她站在了他的身后。

　　 如梦一下惊在了那儿。

　　 这种举动一直都是花尽的，却不想有一天他给了她。

　　 就好像――

　　 好像无论他们怎么闹，她的儿子依旧是她这边的，也会保护她，爱护她。

　　 她和儿子最少十几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拥抱拉手，或者一起吃饭，都没有过。

　　 但同时也有一个意思，就是示意她别说话。

　　 她懂。

　　 楼西至站在原地，他身躯僵硬，他看着他们所有人，不知在想什么。

　　 而陆离……

　　 他心里的震撼不亚于任何人！

　　 如果花尽是楼岳明的女儿，那西洲和花尽，他们岂不是……

　　 亲兄妹。

　　 整个现场最淡定的还是花尽，她没有任何表情。

　　 “你说，是不是真的！”楼月眉因为激动腰部弯曲，气儿喘不匀，“是不是西洲在说谎，是不是！”

　　 她在问楼岳明。

　　 楼岳明缓缓的走过来，对着母亲，对着楼西洲，对着所有人。

　　 他唇颤抖着蠕动，风吹过他的衣摆，隐隐露出了他身上的各处伤疤。

　　 过了足足十几秒的时间。

　　 他才把视线对向花尽，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落下去，“是。”

　　 与其说是他自己承认，不如说是楼西洲逼他承认。

　　 楼月眉的呼吸当下有了枯竭的征兆，用力的粗喘，粗犷的吼声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佣人赶紧过去。

　　 楼西至也去。

　　 “奶奶。”

　　 楼月眉搭着楼西至的手臂，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再度看向楼岳明，“是真的？”

　　 “是。”

　　 风吹过来。

　　 把地上的纸屑都吹起来，飘扬在从空中，隐隐可见那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字样。

　　 楼月眉年纪大了。

　　 禁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一个呼吸没上来，就倒在了楼西至的怀里。

　　 楼西至打横把她抱起。

　　 楼西洲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先送奶奶回家。

　　 他和佣人带着奶奶走了。

　　 ……

　　 这现场的人越来越少，气氛却越来越难以收场。

　　 楼岳明到花尽面前，让保镖退下去。

　　 保镖走了。

　　 花尽一人清凌凌的站着，她的脸上依旧是血，只

　　 是有些已经干涸。

　　 楼岳明嗓子哑了。

　　 “对不起。”

　　 花尽没有回应，就像……

　　 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她漠然的站着，漠然的看着他们，这里的事和她有关么？

　　 没有。

　　 只有她脸上的伤是她的。

　　 “先回家。”楼西洲如此说道，他去拉花尽的手，她的手很冰凉。

　　 这个天气这种体温，是不正常的。

　　 意外的花尽没有闪躲，也没有拒绝，就被他拉着。

　　 从楼岳明和如梦的中间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握的很紧。

　　 楼岳明深呼一口气，调解自己。

　　 一个侧眸，如梦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被关林了囚笼，这一辈子都不得超生。

　　 …………

　　 人都走了。

　　 只有陆离站在原处。

　　 他的手一直在滴血，他的视线从他们离去的方向转到墓碑，又看向了天空。

　　 蓦然，薄唇起。

　　 苦笑。

　　 自嘲。

　　 这世态，真是百转千回。

　　 “陆二。”盛何遇来了，“怎么回事？”

　　 “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奉命来抓人，你说呢？”

　　 “抓人？有本事你把花尽给铐了。”

　　 “我并不是不想。”

　　 “省省吧，这一回……楼家该发生地震了，花尽做不了牢。”

　　 ………

　　 所有人都回到了梧桐苑。

　　 家庭医生看了楼月眉过后，来给花尽看脸。

　　 伤口长，但是只是划破了脸皮，只要注意下就不会留疤。

　　 医生给她贴了一个创可贴就没了。

　　 楼西洲坐在沙发，同花尽在一起。

　　 抬头，对佣人，“去把老夫人请出来。”

　　 “可是老夫人刚吃了药，在休息。”

　　 “我猜这个时候，她老人家应该睡不着才是。”

　　 话才落。

　　 就听到了拐杖的声音。

　　 众人回头，楼月眉在楼西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过来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一直讨厌的女人，突然变成了她的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