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W市一处建筑工地上,人影传动,工人们冒着烈日的毒晒,不停忙碌着手中的工作。
炎热的天气仿佛将整个工地变成了一个大烤炉,活又急,包工头为了按时完成任务,完全不顾天气与下面的工人,只是一遍遍的催促着进度。
“这鬼天气,真是热啊,我都快晒成黑炭了,这包工还催命的催”,一位年轻的青年,抡着一把大锤,正在拆除旧房的地基,这可是个体力活,汗水淋漓,淌落在地上的,溅起尘埃,随后被地表高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蒸发。
那青年叫楚天,今年不过十八,本应在校园读书的他,却过早体会到了社会的艰辛。
他还在母亲腹中之时,父亲却发生了车祸,惨死当场。
那是母亲强忍着丧夫之痛,在外公外婆的反对声中,坚持生下了自己。
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身为单亲妈妈,一个人抚养楚天的艰苦可想而知。
可是他母亲也是个性子坚韧的主,硬是咬牙将楚天抚养长大。
一如当初与父亲私奔,面对爱情,那般义无反顾。
母亲名叫李楠馨,那时长相甜美,自幼便是乖乖女,未来的规划都有外公外婆的影子。
读书,钢琴,上师范大学,最终成为一名老师,结婚,生子…。
这种人生虽无什么激情,却胜在安稳,平和。
直到母亲大四那年,在一次联谊会上遇到了父亲楚浪。
父亲是个如名字般,放荡不羁的浪子,抽烟,喝酒,染发,打架…,除了根本的三样黄赌毒不沾外,基本什么都愿意去尝试。
他高中便辍学了,不是成绩不好,而是没钱读了。
组过乐队,也搞过帮派,进过县篮球队,也进过派出所…。
此时的他,四处闲荡游混,就一个街头混混。
无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孤儿,自幼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长大。
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多面楚浪,深深吸引住了母亲。
两人的人生性格几乎是两个对立的极端,谁也没想到,却如火星撞地球般相爱了。
这样的恋情,当然遭到了外公外婆的强烈反对。
父亲和母亲感情在这样的反对声浪中,更加深厚,如地窖藏的老酒,越陈越香。
就如此两人挺过了三年,但是外公外婆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
终于母亲彻底爆发了内心的反叛意识,选择了为爱私奔。
两人领了证,婚礼虽然简约但不简单,一切都是他们精心布置。
房子是个有些老旧的四十平米平房,这房子还是当初政府拨给孤儿楚浪的保障性住房。
父亲楚浪花了三天时间将房子里里外外粉刷了一遍。
其中嫁衣是母亲扯了块红布自己做的。
甚至连窗台上的喜字,为了省钱,也是母亲学着裁剪的。
………
为了生活,为了更快挣钱养家,父亲放下了他那不羁,选择去街边拉板车。
这是当时收益快也是性价比最高的行当。
母亲则四处投简历,以她大学本科的学历,找份称心的工作,也并不难。
尽管生活穷困如此,父亲与母亲对现在生活还是很满足。
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互依偎,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田园气息。
就在父母恩爱,母亲怀孕了,外公外婆无奈准备接受这件事的时候。
意外就那么发生了,人生就如同夏天树上那碧绿的叶子,生机勃勃,尽情绽放的时刻,永远不知道,哪片会被风雨打入尘埃。
父亲楚浪在一九九三年大年三十那天,为了尽快完成工作,回家和母亲还有尚在腹中的孩子吃团圆饭,抄了近路,闯了红灯,就在那一刻,一辆无号牌小型卡车飞驰而来…。
现场只留下断成两节的板车,遗落的货物,还有鲜血淋漓的楚浪。
菜早已凉了,天彻底黑了,丈夫楚浪却还无归来的身影,母亲不停的往门口张望,坐立难安,总觉得心里慌慌的,难以平复。
凌晨,噩耗传来,母亲李楠馨瘫坐在地,痴痴了许久,眼泪不住的滴落,却顾及腹中的自己,竭力克制。
接下来就是葬礼,这都是外公外婆,还有左邻右舍帮忙完成的。
母亲躲在房间里,不敢去见父亲一面,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情绪激动,从而害了肚中的孩子。
医院的检查报告,肚中孩儿原本就虚弱,缺少营养,这也是楚浪大年三十还在外干活的原因所在。
母亲李楠馨原本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被一家外企录取,正准备入职呢,却怀孕了。
母亲也没打算瞒着,这也瞒不了多久,索性直接告诉了即将入职的公司,毫无意外,母亲丢了工作,但是她内心踏实。
母亲没见父亲最后一面,却坚持为他选了一座双人墓,并且一个人在父亲的墓碑前,低喃了许久,时而哭笑,片刻温柔,亦或低声埋怨…。
肇事司机逃逸,限于那时挺落后的,也无如今发达的天眼系统,破案难度大,到如今都不知何人所为,更别提赔偿。
外公外婆不忍女儿受苦,苦劝,希望她打掉孩子,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母亲不愿,她说除了记忆,这孩子是楚浪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证明这世界,他来过,爱过,存在过!
等到楚天七月的时候,出生了,不足月,导致楚天出生不足四斤,体型瘦弱,如一个成人巴掌般大小。
尽管母亲李楠馨竭力保护,但连番打击,最是或多或少影响了楚天的发育。
楚天刚出生就被安排进了医院保温箱,ICU病房,各种医疗设备,七月的孩子,抵抗力太弱,外界根本无法生存。
楚天暂时无生命危险,体表特征渐渐稳定,可这医药费即使在那九零年代也是不便宜。
楚天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三个月,这才够出院的标准。
其中医疗费用总共花费了将近十万,在那年代,这钱能买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母亲四处借钱,最后还是外公外婆见女儿可怜,筹集医药费,外公还将自己的摩托车卖了。
最后总算将十万医药费,筹集齐了。
…………
…………
傍晚时分,楚天领了这两个月的工资,五千两百二十一块三毛。
“高三学期的学费有了,还有些剩余,能给妈再买个生日礼物…”,
楚天将钱仔细数清后,赶忙揣进口袋,将口袋上的拉链拉上,这才轻微松了口气。
然后便走路回家,工地离家挺远的,林天走路基本要一个半小时,当然他每天都是跑步来回,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其实是舍不得乘车来回那四块钱。
夕阳西下,染红了一大片云彩,晚风徐徐,总算给这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带来了一丝凉意。
“什么鬼,难道我遇上了贼,不行,我辛苦赚的钱”,
楚天原本心情愉悦,往家走着,也是,干了这一天活,哪里跑的动。
可是他敏锐的发现后面有个人在跟着自己。
刚开始楚天以为顺路,虽然有所注意,也没想其他。
可是身后这家伙,已经跟自己走了二十来分钟了。
这就由不得楚天不多想,他在这路上走了这么多回,可从来没遇到这种事,看来这贼还惦记自己许久了,连今天发工资都知晓。
楚天提起一口气,往前快步走着,希望能甩开距离,可是身后的影子也明显加快了步伐。
楚天这时也不管身体的劳累,撒腿狂奔,眼睛打量四处,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家伙事。
此时四下无人,楚天心里打算能逃就逃,实在逃不了,就跟他拼了,丫的自己好歹也算常年劳动,身体还算健硕,怕个毛,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唯有一点,这钱可千万不能丢啊。
“呀,想劫老子,看我不豁出…”,
“嫣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在离开我了”
楚天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这也太快了,心中一颤,暗道糟糕,忙怒喊一声,壮壮胆,就想拼命了。
可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低沉雄厚,极富磁性,特别还带着那么一丝哭腔。
楚天先是一愣,脸上很别扭,被一个男的抱住,还越来越紧,生怕自己跑了。
可老子也是男的,纯爷们,不玻璃啊!
心中了然,这倒霉催的,这是遇到变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