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的脸皮果然是厚得厉害,直接开口叫了:“妈,您多吃点。”
她嘴中的东西差点喷了出去,于嫃霎时愣在座位上,接着却和蔼地笑了起来,“好的,妈的好儿子,你也要多吃点。”
她夹了一个虾,放在他的碗里,动作是无比的熟练和自然,仿佛演练了无数次。阿涴嫉妒的眼神投在他们身上,转了好多个圈,犹豫了好几个轮回,惊起了微醺的念头荡漾。
他见她这委屈的表情,眼睛里闪出诸多动人的光泽,温柔地道:“怎么,想吃?求我啊!”
“才不要!”阿涴低头吃着自己的白米饭,碗里突然多出了一块鱼肉,是于嫃夹的。她的心里暖了暖,沉默地把它扔进了嘴里吃下腹里。
他俩接着说起了话。
“阿姨,除夕快乐!”
“小深,你也要快乐!”
“阿姨,您要多吃些,我看您老瘦了,这样可不好。”
“你是男生,也是风吹一阵就飘走了,要多吃些。男孩子还是要胖点,女孩子才有安全感。”
“别看我很瘦,也有一百多斤,很结实的,没有阿姨您说的那么弱不禁风。”
于嫃一笑,“结实就好。到时候就算找了女朋友,也要常来阿姨家玩哦!”
他的笑容止了止,才若无其事地道:“等小涴什么时候愿意找男朋友,我就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听到他这话,阿涴心里想:我是要一辈子孤独终老的,那你只能一辈子做个老光棍了。
于嫃倒是笑了:“那我可是要好好催催小涴了。小深,你也是要用点心。”
明媚的面庞朗逸爽笑,他紧紧盯着阿涴,“阿姨说的是。”
阿涴对他们说的内容表示不关她事,高高挂起。催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不觉得厌烦,她也只能叹服。
他剥了那只虾的壳,放在了阿涴的碗里。她一愣,问他:“干什么?这个不辣,我能剥。再说,我也可以把壳也吃了,用不着您老再为我辛劳。”
他笑着望她,拂去了她嘴巴的一颗米饭,她嫌弃地擦了擦他碰过的地方,道:“你的手刚剥过虾,脏!居然还用来……你脑子有病!”
他可不管她说这话,直接道:“你的手不是对辣椒敏感吗?记得之前你吃绝味,剥虾都把自己剥成了猪蹄。这辣椒虽然不辣,但总归是辣椒。大过年的,我可不想你那猪蹄在我面前晃悠。一伸出手,可是会把别人吓一跳。”
于嫃随即附和他:“小深说得对。她这人,就是心眼儿大,凡事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以后啊,你可是要好好管着她,避免她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他揶揄道:“好的,我保证把她收拾得乖乖的,绝对不敢不听话。”
两人又是愉快地对话,他一边剥虾给她,一边和于嫃叙话。
一会儿又为她剔了鱼刺,一顿饭下来尚未吃几口。于嫃叫他吃,他便说他饱了,没什么胃口。
晚饭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收拾了残羹剩饭,阿涴本是想跟着她一起洗碗,她却说叫她陪着曲深,说是人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来她们家,她自然要让人家玩得开心才是。
她也并不想洗碗,只得跟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他忽然道:“除夕夜的节目不咋样。要不,咋俩一起玩游戏吧!”
她思考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她抓起遥控把电视关了,拿出手机,与他一起并肩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过来,慕涴涴!”
“快过墙角这边来!”
“你怎么跑草丛里去了?”
“你怎么跟着那什么的后面,不来跟着我吗?我保护你!”
“你咋不听我的话呢?快过来呀!”
“慕大哥,嗯,这里有好多人,快过来帮忙啊!”
“快点快点,我要死了!”
“啊!我要死了!”
……
一整个屋子都是他的狂叫声。大学刚开始跟他打游戏时还不这样,后来玩着玩着,他发现她玩游戏的技术比他好后,每次都会叫嚷着让她跟他走。
关键是每次叫她上了,去打对面好多人后,他一个人溜之大吉,或是捡个人头,完全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家打死也不帮忙的那种。索性,她就单干,随便他如何叫嚷。
尽管如此,他依旧乐此不疲。除了声音大些,她都能接受。
正所谓,习惯了就好。
她抬眼瞥了他的操作,余光却见到有人影站在厨房门口。她转身望去,疑惑地叫了声:“妈?你站在那儿干嘛!”
坐在身旁的人突然也转头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茫然地道:“妈?”
他的脸霎时红了。
于嫃摆摆手:“没干嘛,没干嘛!”
说完就往厨房里匆匆走去。再是就听到旁边这家伙暴喝一声:“我死了!我居然真的死了。啊啊啊!慕檀涴,我这次是真的死了,没有骗你!”
她捂了捂耳朵,望向自己的游戏,那大大的红色图像显示:她也……死了。
他发现她也跟着死了,又是在旁乐呵了一阵。重新来了一局,正打到热乎时,她感觉到有些口渴,下意识说了句:“妈,给我倒杯水吧!”
身旁的人又是傻帽地来了句:“妈,顺便给我倒一杯!”
她踢了他一脚,“你的头是被驴踢了?咋就屡不清楚关系呢?”
他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口误口误!”
于嫃还真出厨房来给他俩各倒了一杯水,还对他道:“小深,没叫错,没口误。”
她心里那个不平衡啊,直接加在了游戏上,打到对面有人不得不发了字:对面的某某是吃了炸药吗?怕是一个汉子哦,出手这么溜,这么凶悍!要不交个朋友,一起玩游戏?
曲深看到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居然说你是汉子,眼光不错嘛!哈哈哈!你是汉子……”
她懒得理他,还是一顿狂打。他却在游戏里发出了字:那位,他是我的好基友,不准你们觊觎他,他爱的人是我。你们这些想做小三小四小五的人,完全没门。不,门缝儿都没有。
对面的人被他这句话蒙的是连发了好多个:What?What?What?怪事年年有!我刚刚才遇到一对,现在这一局又遇到一对。当今的社会都流行搞gay?受不了,受不了!我一个正规的钢铁直男受不了!
他回身笑了会儿,实在是没人搭理他,又低头拾起操作,没有再回那人消息。
打了几局游戏,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于嫃坐在了另一个沙发边,看着他俩同时靠在了沙发后闭上眼睛休息,不禁说:“你俩以后还是少玩儿一点游戏,伤眼睛。要是我不在,都没人管你们了。这要是玩出事了怎么办?小深,以后你就带着她多玩点别的,不要老是盯着手机看。她是不长记性,眼睛都近视了好几百度,还不学着保护自己的眼睛,真是拿她没办法。”
“阿姨说的是,我会好好劝她的。”他歪头看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于嫃又道:“小涴啊,现在都十一点半了,城里不是有个地方要在十二点统一燃放烟花吗?你收拾一下,和小深一起出去好好玩玩。我啊,在家里看看就行了。”
阿涴皱眉:“要去就一起去呗。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除了看电视,也找不到什么趣事了。和我们一起出去不好吗?大家伙在一起多热闹,非要搞得自己像个空巢老人似的。要是别人看见,还会说你闺女虐待你呢。”
“瞎说。”她瞪着她,“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我一个老妈子去掺和了,像什么话?楼下周边还有广场,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适合在一起跳跳广场舞聊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你们年轻人,还是没法比了。”
他“噗”地笑出来,却被她俩同时瞧去。他忙收敛住,吊儿郎当地言:“阿姨,我觉得这不是问题。要不,改日阿姨带着我俩去跳跳那什么广场舞?我路过下面看到的时候,还觉着挺有趣的。就是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阿涴自动脑补他跳广场舞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哈哈,你是去搞笑吧?你一个大男人,去跳广场舞,我看你,真像——变态。不是像,你就是变态。”
“小涴,怎么说话的?什么变态?小深可是一个正正当当的男孩子,哪里像你说的那样?那什么变态,我听别人说,都是一种形容人不好的词。小深这么好,才不会是那种人。你妈我认识他这么久了,就没觉得他是那样的人。”
正主都不辩护,她倒是热心。阿涴不满地嘟囔:“代沟,代沟。其实变态不只是说不好的人,像他这种人又好,又长得帅的人,也称为变态。”
于嫃自是听到了她的话,也咀嚼着字眼:“原来小深也是变态。”
阿涴觉得奸计得逞,使劲在心底大笑,表面上却是一派正经:“是啊,妈,你这话说得贼对。”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
于嫃果真看出了她的狡猾,哈哈笑了出来:“我信你才怪。你那个脑子里,装的都是些我不懂的东西。但是,只要是你十分附和我的话,又用你刚才那副表情,决计是在蒙我。是不是小深?”
被点到的人痞痞地看着她,一脸得意地道:“是啊,阿姨。她就是这样子,我早就知道她的奸诈了。”
聊了会儿,两人还是服从于嫃的安排,去外面遛弯。
她将裙子换了,穿了一条哈伦长裤,着一件及膝的羽绒服出门。一出门,寒冷的风袭了过来,她裹紧了衣服,对他说:“注意保暖。别因为出来一趟就感冒了。”
他的脸冻得有些通红,她上前踮起脚为他拉了拉衣领,直到遮住了小半边脸,才站稳脚跟,立在地上。
他也轻轻道:“你也是。感冒了还得我来照顾你。”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五年来我是没有感冒过。不像你,柔弱得像根杆,都不知道感冒多少次了。然后每次感冒还要来赖我这里,好了才肯回去。大半夜的帮你买药,我可都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