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娘听她说不要桃儿,虽说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她的娃儿是有些小,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她们都舍不得让孩子干重活,若真去了太医署,那她们可就管不着了。
苏九月见状又接着安慰道:“娘不是说了,要送桃儿和果儿去学堂?依我看,去学堂也挺好。从前在咱们乡下不觉得,如今来了京城,见的人越多越是明白,读书识字很有必要。”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随口安慰,说到最后就更加真心实意了。
因为家里多了个读书人,还多了个苏九月这样的个例,田秀娘比起普通的妇道人家更清楚读书识字的重要性。
因此,听到苏九月提起要去学堂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对!是得去学堂!”
“去学堂读书识字,日后说人家也能好一些……”
苏九月忙活了一整天,就这么在田秀娘絮絮叨叨地说话声中睡了过去。
田秀娘说了半天,见着没人应答,偏过头一看,见着苏九月已经睡了。她这才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吹了灯,也跟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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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和元香两人去找了白孟州,白孟州听闻她们要回扬州,思索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是因着他们白家跟何家的关系甚笃,人家都拿出信物了,他再不帮忙,等日后到了扬州的地界,求人家办事,人家不给办了怎么办?
二是他想着何氏不过是个洛阳王世子的一房妾室,皇上追究洛阳王府的责任,恐怕也不大会注意到没了一房小妾。
这一夜对何氏来说是最难熬的一夜,她一晚上都没睡觉,眼睁睁地坐在窗前等着天儿亮。
元香坐在她身旁,心中的紧张并不比她少多少。
一直等到浓墨一般的夜色退去,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何氏才张了张嘴,用干哑了的嗓音问道:“元香,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元香点头,“快了,白大少爷说了,让咱们跟着今儿一早的商队出城。”
何氏轻轻吐出憋了一晚上的浊气,对着元香说道:“给我倒一杯水来。”
元香给她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小碟糕点,“小姐,先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何氏原本没有胃口,听了她这话硬是吃了两块糕点。
吃完之后,才将盘子推到元香跟前儿,“我吃不下了,你也用点。”
主仆二人刚吃完,外头就有人来传话了,“何大小姐,咱们该出发了。”
等候许久的何氏仿佛听到了天籁一般,拎起放在一旁的小包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元香!出发了!”
元香也很激动,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前去开门。
她们两人换了一身白家商会的衣裳,混在车队里就打算跟着一起蒙混过关。
提心吊胆的出了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才走了没二十里地,就被人追了上来。
“秦管事!后边儿有追兵!”
秦管事是白孟州的心腹,这次因着要护送何家小姐去扬州,担心路上出岔子,白孟州特意派了个经验丰富之人。
秦管事一听这话,脸色大变。
莫非……真是为了何氏而来的?!
“秦管事,咱们现在怎么办?”手下人急忙问道,想要听他拿个章程。
秦管事此时还算镇静,他立刻下了第一个命令,“你先去让何大小姐和她的丫鬟从马车上下来,混在人堆里。”
“是!”
秦管事掉转马头就朝着后方迎了过去,他才刚走到车队后边儿,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人追了过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追来的人正是王启英,他连夜整理了白家商会的相关证据,连夜进了皇宫。
恐怕敢半夜将皇上叫醒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皇上本来被扰了清梦还有些恼怒,可见着来人是王启英,顿时气也消了。
“你回来了?”
王启英行了个跪拜大礼,他的礼数向来十分周全。
“皇上!臣有要紧的事儿禀报!”
“快说!”景孝帝这会儿也顾不上寒暄了。
“白家商会跟多方势力有勾结,原先跟洛阳王勾结,后来察觉洛阳王式微,又找上了静王平王云南王……今日他他的车队要去趟扬州,臣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此行要送何家大小姐回扬州,顺便再从何家那边儿弄一些私盐……”
白孟州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真的好,他都帮着何家将人送回去了,不从他们家得些好处,这说得过去吗?
然而,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启英居然会埋伏在他们商会。
景孝帝一听他这话,哪儿能不清楚事态紧急,急忙就给了手谕,让他前去拿人!
等着王启英火急火燎地出了宫,他也没什么睡意了,吩咐赵昌平给打了水来洗漱。
“这回瞧着王启英比起从前要更消瘦了些,看来也是吃了苦了。”景孝帝说道。
赵昌平也跟着说道:“王大人此行凶险,奴才方才瞧见王大人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疤,也不知道在外头遭了什么罪。”
景孝帝当初让王启英去办案,只给了他个手谕,让他有权限在各个州府调人。
可是过去这么久,他居然一个人都没用,仅仅靠他自己就将这案子查成这样。
“他很厉害,没有辜负朕的一番期望。”景孝帝不吝夸赞道。
赵昌平也跟着说道:“还是皇上有眼光,您瞧您今年提拔的这几位,一个赛一个的出色。”
景孝帝摸了摸胡须,笑了起来,“还是得启用新人啊,父皇将这拓大的王朝交到朕手上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些蛀虫给腐蚀的千疮百孔。如今想要一个一个拔除,还得让这座大厦不能倾倒,实在不易啊。”
……
在景孝帝上朝之前,王启英就已经追上了白家商会的人。
他勒住了马缰绳,看着对面坐在马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黑脸汉子,扬声问道:“对面可是白家商会的车队!”
这话其实都是废话,马车上那一个个旗子上,都写着大大的“白”字。
秦管事应了一声,“正是!不知来者何人?!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