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白一看这事儿眼瞅得就闹起来了,连忙伸手打断了他们,说道:“小二哥,方才我这兄弟是在同你开玩笑的,那花盆确实是我们不小心碰掉的。你让掌柜的算算多少钱,我们赔钱。”
小二看了一眼他们家的木头栏杆,差不多半人高,他究竟是怎么才能不小心碰掉?
不过他又不是官爷,用不着剖根究底,对方既然都认下了,那么便说明这事儿就是他们干的,给出钱就行。
“行!您二位稍候,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
苏九月和吴锡元二人吃了小馄饨,便回了家。
家里也有好些日子没住人了,幸好雍州城比较干燥,被褥并不会潮湿。
苏九月从柜子里找了一床干净的被褥,拿出来铺上,嘴上还不忘问他,“近来可有累着?”
从前她一直觉得能读书习字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儿,可是等到后来嫁给吴锡元之后,她就不这样认为了。
整日起五更睡半夜的,她担心给他眼睛看坏了,都点两盏灯。
她只是看了几页医书,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锡元整日都在读书,不得更累吗?
吴锡元几十年如一日地读书,上一世再没了媳妇儿之后,他更是整日手不释卷,如今过的也同上一世差不多,并不觉得很累。
“不累,整日就看看书写写字,有甚累的。倒是你,在家里做活可别太操劳了。”
苏九月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俏皮的笑,“那我回去告诉娘,说锡元让我偷懒~”
吴锡元闻言也跟着笑,“娘定然不信,说是你这个小懒蛋蛋自己想偷懒,还赖我。”
苏九月不满地嘟起了嘴,在床上盘腿坐了下来,气鼓鼓地同他理论道:“可是方才就是你说让我不要太操劳了嘛!”
吴锡元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对,等回头夫君我考中了,给小九月买两个丫鬟婆子回来,就不用小九月忙活了。”
九月躲开了他的手,还伸手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说道:“我才不用,到时候你给娘买两个吧,她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
旁人家媳妇儿都是在丈夫面前说自己婆婆这不好那不好的,哪儿像他家小丫头,非但谁的坏话都不说,还整日惦记着家里人。
怪不得他娘喜欢九丫比喜欢他都多哩!果然是没白疼她。
“行,都听你的。”
苏九月这才又笑了起来,“明儿我就要回去了,你可有甚话让我给娘带的?娘可真好,这次我能来看你,还是娘怂恿的呢!不然我可不敢丢下家里的两个大肚婆自己跑了。”
吴锡元笑了起来,“我还就说呢!你让爹娘注意身体,我这儿一切都好,等八月考完试我就回来了。”
苏九月嗯了一声,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银钱给吴锡元掏了出来,递给了他。
“娘说让给你送点钱来,你读书本就开销大,可不能从自己的口粮上省。”
吴锡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吃饭哪儿能吃得了那么多啊,先前儿你给的钱还没用完呢!上个月月考我又拿了书院给发二两银子。”
说到二两银子,吴锡元也想了起来,“对了,明儿你去将我那月俸和粮食领了。”
秀才每个月可以领一两银子,一天一斗米,这一个月过去她家可以领三十斗米。
苏九月家里也不缺粮食,先前儿囤的吃得够他们吃好一阵子了。
“那粮食若是用不上的话,便让他们换了银子一并给你。”
苏九月听他说着,就像是个小财迷一般,眯着眼睛直点头,“我晓得了!”
第二日一早,苏九月早早起来给吴锡元做了早饭,又亲自将他送出门,才带着东西去州府领了锡元的月俸。
三十斗米换了六百个大钱,苏九月一枚一枚地丢进钱袋子里,听着铜钱儿清脆的响声,心情极好了。
从州府出去,她便直奔岳府而去。
岳夫人听下人说是苏九月来了,立刻就让人请了她进来。
苏九月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一见着岳夫人她就说道:“娘,昨儿我来城里的晚了,就没过府上来。”
按照常理,岳夫人作为她的干娘,端午节她自然是要上门送礼的。
岳夫人也知道她回了夏杨村,便没想着她能来。
这会儿见她这样说,便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什么时候来都行,不拘着这些小节。”
苏九月看她笑得和蔼,便将自己手上拎着的小篮子递给了她,“娘,这是我娘家自己晾的梅子和杏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拿来给您尝尝。”
岳夫人自己家有庄子,平日里想吃什么都有,可是人家有没有的,跟她送不送的有什么关系?多少也是一点心意。
岳夫人果然高兴,“这丫头上门就上门还带什么东西,不过你这东西还真真儿是送到娘的心里了!进来天儿一热,娘就有些吃不下饭,就想吃两酸的。”
说完就将手中的小篮子递给了翡翠,自己拉着苏九月朝着榻前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九丫,先前儿我还让你大哥去看看你,他去了没?”
苏九月连连点头,“自然是见着了,大哥果真英武不凡,我自幼便是家中长姐,做梦都想有个哥哥呢!”
当娘的听到夸自己儿子,心里头自然高兴,她笑得简直合不拢嘴,“那可再好不过了,真后悔没早认识你几年,那样便能将你接过来同宝雅一起养着了。”
苏九月面儿上依旧在笑,可心里头却觉得自己现如今就挺好,若真是早早来了岳家,那不就不认识婆婆和锡元了吗?
“现在也不晚,娘若是想我了,我多来看看您就是。”
岳夫人又问道:“你见着你大哥的时候,他还好吗?这孩子一走就是好些日子,还在苏大将军那儿立了什么军令状,如今更是一点儿空都没得。”
“我见大哥的时候,他瞧着还不错。后来水库那儿出了些事儿,我就再没见过大哥了。”
水库出事儿的事她根本不可能瞒得住的,岳夫人八成早就知道了。
岳夫人果然叹了口气,“那起子阉人总是不做好事儿,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这回得亏是我儿没啥事儿,不然我绝对跟他拼命。”
阉人?苏九月忽然想到当初怂恿她亲娘和舅舅的也是阉人,莫非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