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捧着碗吃着香喷喷的肉,脸上全是满足。
他还跟陈致远抱怨起来:“这几日在宫里可是一点好的都没吃到,我嘴巴寡淡的。”
陈致远已经放弃抵抗了,顺着他爹的话问起来:“御膳房没做好吃的么?”
“圣上都那样了,皇后娘娘没什么胃口,整日喝粥,就连太子和公主们也都是吃些寡淡的东西,我也不能让御膳房做大餐呐。哎,那样不好,像是在别人伤口撒盐。”
陈阁老扁扁嘴:“咱不是那样缺德的人。”
陈致远试探地问他:“爹,是不是太医不让你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说到这个,陈阁老就不开心:“太医们劝的,我愿意听就听。主要怪你那个干女儿,天天忙得窜来窜去,还能时不时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把个脉,管着我们的吃食。”
干女儿啊,那不就是小桑么。
陈致远憋着笑问他:“你还能服她管啊?”
“你是不知道那个丫头多能说,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陈阁老摇摇头:“我就觉着,她是怕我们这些老家伙熬死了。”
陈致远很赞同他爹的猜测。
在宫里守着的老臣子,最年轻的也有六十多了。
本就是熬神的事,身子负担也极大,再要是饮食不好,怕是真得病倒。
不过当着老爹的面,他也不敢直白应。
他爹说得,可不代表他也能说。
他顺口就问起陈小桑的事。
陈阁老最近在宫里也没事,除了守着外,耳朵也竖起来各种听消息。
这会儿吃着火锅,也就跟儿子闲聊起来。
父子两有说有笑,还晒着太阳吃着火锅。
除了有些热外,就没缺点了。
与他们对峙的那些兵就没这么舒服了。
他们穿着厚重的盔甲,站在对面,鼻子里全是火锅的香味,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还有什么比看得着吃不着更让人难受的么?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吃完,见陈阁老站起身,领队众人双眼一亮。
都吃这么多了,老头子该扛不住要去上茅厕了吧?
他们这回倒是猜对了,陈阁老还真就想上茅厕了。
不过他不能走啊,就吩咐陈管家拿了恭桶过来,再拿了帘子把他围着。
之前闻过香味的小兵们这会儿终于知道有什么比看得着吃不着更痛苦的事了――闻臭。
真臭!
陈致远捂着鼻子离开好一段距离,才能别过脸呼吸。
一旁伺候的陈管家不好意思对那些离得不远的小兵们道:“我家老太爷上厕所会有些久,各位小哥多担待。”
他们不担待还能怎么样?
又不能跟陈侍郎一样跑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位陈阁老便秘会这么严重,一蹲就是半个时辰。
站在最前面的领队都被臭得头晕眼花,简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陈阁老蹲完坑了,将恭桶拿走后,他们才能顺畅呼吸。
显然陈阁老也累了,躺在摇摇椅上闭了双眼睡觉。
陈管家细心地将一个薄被子盖在老太爷的身上,对那些士兵道:“老太爷睡得不踏实,你们可不能把他吵醒。”
领队气恼:“醒了又能如何?睡不好就回家去!”
他肯定举双手赞同。
陈管家道:“要是睡不着,我家老太爷肚子就会不舒服,到时候肯定要放屁。”
他笑道:“你们也知道,老人的肠胃不好,放起屁来会格外臭。”
小兵们:“……”
听陈管家这意思,比上茅厕还臭?
于是一大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门口,谁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宫里的陈小桑就没陈阁老这么清闲了。
她写下二十多副药,抓好后就去熬药。
弄好后再让人一一喂给耗子们。
一整天,她试了五六十副药了,累得她坐着直打哈欠。
傅太医过来,见她正打哈欠,就将一块参片递给她,还提醒她:“若是累了就歇歇,有什么事交给别人做。”
陈小桑将参片含在嘴里,摇摇头:“我年纪最小,哪里能使唤那些太医啊。”
这些太医年轻的都跟她爹差不多了,她实在不好使唤。
反正熬药什么的不算累。
真正累的,是开这些药方子。
傅太医就道:“太医院也有些各个家族送进来学习的抓药师父,你吩咐他们也就是了。”
这种事,哪里需要大夫自己一一来做啊。
那还不得累死了。
陈小桑听得一愣:“还能往太医院塞人?”
太医院不都是凭着本事考进来的么,还能走后门?
眼看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傅太医就跟她说起太医院的事。
“要考的是太医,那些抓药的,打扫屋子的人不用考。有些医药世家就会起心思啊,多送些子弟过来,能学到多少本事都是赚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都极好,有精通针灸的,有精通调理身子的,也有精通外伤的。
无论是学会哪种,只要学会了都能养家糊口。
就算多看看,也能加深对医药的领悟。
各家都会极力争夺那些名额,将自家领悟力好的子弟们送进来。
陈小桑好奇:“傅太医怎么不送人进来呢?”
傅太医吹胡子瞪眼:“我倒是想,可儿子一心只想做药材生意,压根不想子承父业。孙子嘛,一天到晚就躲在自己屋子里写什么话本,对咱们杏林的事一点不在意。”
两块朽木,不提也罢。
陈小桑许久没见到傅思远了,这会儿就问起来:“傅思远还在写话本么?”
“写,不过最近在写什么人参成精,化身女子与一位书生相爱的故事,我听着就艳俗。”
说到这个,傅太医满脸嫌弃。
净写些情情爱爱,正经人谁看那些。
陈小桑却来了兴致:“他们成亲了?”
“听他说什么书生得了重病,人参精把自己炖了救了那个书生。”傅太医更嫌弃了。
一个连病症都不会看的人还写治病呢,能写出什么好的。
他不用看就知道有许多错处。
陈小桑听得很惋惜:“不是大团圆结局啊,太惨了。”
一棵人参成精有什么好看的。
傅太医摆摆手:“听说他这话本被一个戏团看中了,正改成曲子唱呢。”
陈小桑更好奇:“等我们治好圣上后,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