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拓跋家府邸。
一片狼藉的大厅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番。
拓跋宏义与上任家主拓跋景盛主位就坐。
现任家主拓跋宏义,以及已经敲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拓跋晨在自家府上当众下跪,后者更是当场被吓尿。
贵为本土四大豪族之一,何曾有过此等奇耻大辱。
一股异常沉重的气氛弥漫在大厅之上。
拓跋晨换上了一套干爽衣物,面如死灰,直直跪在地上。
余下几个拓跋家核心成员一个个神情凝重,噤声不语,
“三爷爷,父亲,晨儿今日遭此大辱,也让咱们拓跋家蒙羞,已然成为世人笑柄,从今往后只怕无法在本土立足,故而,自请免去我的下任家族继承人的资格。”
良久后,拓跋晨率先打破沉默。
当众下跪尚且可以谅解,毕竟当时连贵为王府世子的楚睿都跪下了。
可一个成年人被当场吓尿了,这以后还有何颜面出去见人?
更遑论,要成为拓跋家下任家主?
有损门威啊。
尽管楚三世子临走前特意放下狠话,今天发生的事绝对不能外传。
涉及到王府威严,在场的自然不敢轻易泄漏。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在场的那些全都是本土最顶尖的一批达官显贵。
如果拓跋晨成为拓跋家家主就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届时,他们会用什么眼光看他?
年迈的拓跋景盛长长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拓跋晨的下任家主之位是举族商定出来的结果,他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也的确具备这个资格。
可今天的事......
“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你,也是为父太过急功近利,若没有将楚三世子邀请到府上,应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拓跋宏义神色沮丧,又于心不忍的看着拓跋晨道。
说到底拓跋晨是他亲生儿子。
若不是他想仰仗楚三世子的身份拉抬拓跋家的威望,最终落得个引火烧身的下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与孙八一,王泰河三人商议宴席地点放在自己家时,三人几乎没有表达反对意见,突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难不成他们三家未卜先知?
已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似乎不太可能啊。
不管怎么样,拓跋宏义现在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下去。
终归是他自己主动提出将楚三世子的宴请地点放到自己家的,换言之,是他自己挖了个坑,又自己主动跳进去的。
怪不得别人。
“我可以不要这个家主之位,可沈策如此羞辱我,羞辱我们拓跋家,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
拓跋晨语气坚定的说道。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似乎颇有些为难。
沈策白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怕拓跋家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惹急了他,指不定还会给拓跋家带来灭顶之灾。
姑且不论他高深莫测的拳脚功夫。
拓跋宏义一早就发现,孙王两家看沈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他不禁自问,若孙王两家都俯首称臣,拓跋家的实力与他们相比虽然不相上下,可又能奈何呢?
“无需我们出手,沈策今天那般羞辱楚三世子,变相就是羞辱楚州王府。”
“王族,岂是一介武夫可以冒犯的?”
“楚州王府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纵然沈策今天一时得意,只怕也蹦跶不了多久。”
拓跋景盛开口说道。
“可要是万一呢?”
“楚三世子今日可是跪在地上跟沈策与澹台嫣然承诺过,从此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的。”
“万一楚三世子被沈策彻底吓破了胆,果真不再计较,又或者顾忌颜面,刻意将他被辱之事隐瞒下来,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拓跋晨急忙说道。
其余众人再次相互看了一眼,不得不说,他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楚睿临走前特意叮嘱,今日之事不可泄漏一分一毫。
不正是因为害怕辱没了自己名望,折损了王族威严,甚至成为世人笑柄吗?
“可是......倘若连楚三世子都选择咽下这口气,我们只怕......”
拓跋宏义犹豫道。
白天的情形此刻仍历历在目,短时间内,他实在不愿意再去招惹沈策那个活阎王。
“我们不需要出手。”
拓跋晨绷直身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我们只要将楚三世子当众给人下跪的消息散播出去,即便楚三世子想息事宁人,楚州王也不会坐视王族之威受损。”
“届时,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
“您看那个。”
拓跋晨指着门外此时亮着蓝色荧光的摄像头道。
“只要我们把楚三世子给沈策下跪的视频截取下来,扩散出去......”
“不可!”
拓跋宏义急忙打断道:“世子临走前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这么做岂不是要陷我们拓跋家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世子如果追究下来,我们担待不起。”
拓跋晨嘴角勾出一抹狡诈的笑意。
“父亲,现在最想隐匿这件事的除了楚三世子就是咱们家了吧。”
“但凡不傻,都不会怀疑是咱们家故意把视频散播出去的不是吗?”
“这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倒不假,楚三世子驾临江南,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今日到拓跋家做客的消息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拓跋家因此也风光荣耀了一把,岂料宴席上竟发生如此大变故。
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宴席最终黯淡收场。
地位显赫的楚三世子当众下跪求饶,身为东道主,拓跋家难辞其咎。
一旦宣扬出去,对拓跋家的声望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
拓跋晨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即便万一被查出来是从咱们家流出去的,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
“负责咱们家安保的下人随便推出去一个不就行了。”
大厅之上,再次陷入一阵沉寂。
这个想法固然歹毒,却并非不可操作。
贵为四大豪门之一,在场的都是本家的核心成员,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要尽量做的周密。”
一番权衡后,拓跋宏义拍板道。
要说最是意难平的,他拓跋宏义也不遑多让。
身为拓跋家现任家主,当众给一个后生下跪,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