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渐渐变晚,陈云与云瑶两人,继续游荡在佛门周围,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猎杀落单的沙弥。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直到天黑,两人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师妹,走了,和尚已经起了戒心,咱们去找体修玩玩。”
随着陈云下了决定,两人便不再继续盘亘,乘着夜色,开始全速向北面飞去。
当他们飞出不到一刻钟之后,飞在前面的陈云,神识范围内突然出现两个和尚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两人前进的方向上。
陈云明白,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随即放慢速度,落到云瑶边上,将前方的情况告知于她,让其做好战斗准备,随后一马当先,迎着那两道身影飞去。
挡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会空,慧寂两师兄。
受慧能之托,二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远远的,看到一个剑修朝这边飞来,两师兄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双手合十,一道佛印自两人手中凭空而现,同一时间砸向飞来的身影。
陈云早已提剑在手,目所能及之外,两道金光佛印袭来,毫不犹疑的挥出数道剑气,迎着袭来的佛印杀去。
当剑气与佛印相互碰撞在一起时,夜空被两者迸发出来的白光照亮,落在后面的云瑶这才借此看清了前面挡路的究竟是谁。
慧空、慧寂?既然是他们,两人云瑶是认识的,虽然没有见过,但身为紫云府二小姐,九家各大顶尖弟子,她几乎都能认得出来。
认出两人后,云瑶的心情有些沉重,凭他和陈云两人,今夜恐怕危矣!正想出言提醒陈云赶紧逃时,却哪里还来得及,就在白光消失的瞬间,陈云已经提剑与二人战在一起,虽然不是近身肉搏,可想要脱离,却也不大可能了。
无奈之下,云瑶只得按照之前战法,加速飞抵战团,利用手中符咒,不停从外围攻击两人,想要借此帮陈云分担一些压力。
有了云瑶在外围帮衬,陈云的压力确实小了不少,不得不说,这两个和尚确实挺强的,其中任何一人,比之孙贤达,都要强上许多。
面对云瑶的符咒攻击,慧空慧寂两师兄根本没管她,默契的继续强攻陈云,在二人看来,这个剑修才是他们的目标,如果冒然分出一人去对付云瑶,剩下那人则根本无法保证可以百分之百的留住此人。
这也正中陈云下怀,他还真怕和尚去针对云瑶,以她的修为,铁定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到时候要自己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了?
一人独战两人,靠着速度优势,陈云一边纵剑飞驰,一边不停的挥出剑意剑气,偶尔近自二人身旁,吸引对方强攻,以防他们改变注意。
打了一会,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陈云像划手的泥鳅,让慧空慧寂两师兄根本抓不到围住的机会,而陈云这边,面对两人强悍的佛印,一时间也没找到突破的办法。至于云瑶的符咒攻击,虽然不能说一点作用也没有,却也顶多能起到一点牵制作用,根本无法如之前般为陈云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师兄,这个剑修太过诡异,不如先把那位女施主拿下?”
静则思变,眼见围杀陈云无望,慧空准备改变打法。
“善,师兄拖住剑修,我去擒下那位女施主。”
慧寂是个果决的人,心下已定,当即调转身形,直奔云瑶而去。
同时,慧空也加大了进攻陈云的力度,不让他有机会去增援云瑶。
看到慧寂向云瑶飞去,陈云暗道一声糟糕,刚想回身去截住他时,慧空早先一步,已经挡在了两者之间,无奈之下,陈云只得迎印而上,与慧空近身战在一起。
此时此刻,即便这是对方的阴谋,他也只得选择入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瑶被杀吧。
反观云瑶这边,远远的发现慧寂朝自己杀来,也不敢托大,匆忙中打出几道攻击符咒,而后头也不回的向后狂奔,面对空寂,她自问不是对手。
不得不说,云瑶的这个选择极为明智,别的不说,至少为陈云击杀慧空争取了十息时间。
而这,已经够了!
当慧寂仍在全力追击云瑶时,陈云与慧空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决生死的时候了,
两人近身不过几息,一对一的情况下,陈云利用神识上的优势,如之前对付孙贤达一样,将神识凝化后,趁着它浸入慧空识海的间隙,毫不犹豫的调动丹田本源灵力,使其聚于旧剑上,内外同击,顿时打得慧空节节败退。
不同于之前的孙贤达,打一开战,慧空两师兄便已融入灵体天赋,此时陈云的攻击虽然让慧空险象环生,却也没有立马丧命,多少还能坚持片刻。
不过慧空心里清楚,若慧寂不能及时回援,那么自己的败亡恐怕只在转瞬之间,那道侵入识海的凝化意念实在太过诡异,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只能靠着灵体天赋融合佛法后的强大防御结界苦苦支撑。
当云瑶被慧寂追上那一刹,陈云一剑刺穿慧空心窝,同时,为了抓紧时间解决慧空,自身也被后者一掌击在胸口。两人分开的时候,慧空缓缓跌落在地上,而陈云则立在空中,口中吐出一大口淤血,显然被伤得不轻。
不过他却没有时间调理伤势,强行运转丹田本源灵力,再次提剑而上,勿求在慧寂下手之前救下云瑶。
以慧寂的修为,这显然不太现实,不过陈云却没有完全放弃,他在赌,赌慧寂是个真正的佛家弟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痛下杀手。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当他提剑杀到的时候,慧寂只一掌拍在云瑶背上,使其失去战斗力之后,便折身迎向陈云,与之战在一起。
二人一个错身,双方都没有恋战,慧寂飞向慧空掉落之处,而陈云,则将下落的云瑶接住,把她抱在怀中,慢慢飘至地面。
“没事吧?”
云瑶有些自责,又有些羞涩,“多谢师兄相救,云瑶并无大碍。”
简单查看一番,发现云瑶确实死不了,陈云会以一个和煦的微笑,而后将其放下,提剑飞身杀向不远处的慧寂。
见陈云再次杀来,慧寂并没有立马返身迎战,只对着慧空早已气绝的尸体双手合十,呢喃道:“阿弥陀佛,恭贺师兄先入极乐!”
陈云飞至慧寂几米外,却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一反常态的盯着慧寂,留出足够时间让他完成对慧空的超度仪式。
过了约莫一分钟,慧寂的超度仪式终于完成了,回头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陈云,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语气平静的道:“这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陈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表情也变得更加玩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慧寂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是有大慧根之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时间吗?”
“贫僧明白,施主这是在还那位女施主的情。”
此时,慧寂在陈云眼中,是一个真正值得尊敬的信徒,“大师,我叫陈云。”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寂!”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渡我成魔,大师,我的恶,你渡不了,佛也渡不了!”
说完,陈云不再犹豫,提剑杀向慧寂。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他的佛,不在如来,他的道,也不在天道。
有的人,值得被尊敬,有的人,应该被唾弃,值得尊敬的人,只有死了,才能成佛成道,应该被唾弃的人,即便死了,也逃不开地狱,陈云尊重慧寂,选择送他成佛,他也唾弃自己,所以甘下地狱。
“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面对刺来的剑,慧寂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并没有做任何反抗,任由其穿透心口,直到生气彻底消失那一刻,终于睁开双眼,看着似笑非笑的陈云,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并不是迂腐的苦行僧,之所以选择不反抗,只因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陈云的对手,慧空的死,让他看清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既然注定要死,为何还要反抗了?
陈云将旧剑自慧寂心口处缓缓抽出,闪身接过倒下的尸体,将其与慧空平放在一起,伸出左手拂过他额头,使其瞑目,而后自嘲道:“你是在笑我吗,哈哈,慧寂,你永远都不会懂,本仙人其实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的!”
当云瑶走近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也正好把陈云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走到陈云身边,盯着他凝视了数秒,“云师兄,这世间真的没有神吗?”
陈云收剑入鞘,将整个旧剑扛在肩上,笑着回道:“或许有吧,谁知道了?”
说完,飞身没入黄沙与夜色中。
云瑶低头沉思,随即也抿嘴而笑,不信吗?
受教了!
接着,突然对着夜空大喊,“喂,你等等我,人家受伤了。”
幽暗而深邃的夜空中传回一声放肆到极致的大笑,随后又响起一段难听到极致的歌声,“我本是卧龙岗一散淡的人,闲无事在红尘我舞一舞剑……”
歌声停了,云瑶又听到一句无耻到极致的秽语,“美女,快到碗里来,记得脱光光哟!”
“你等着,别跑!”
纵身一跃,同样没入黄沙与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