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后。
向来宁静的天界,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个这个,再往左一点。”一个秀气的小伙指着正在贴囍字的侍女。
“不对,分别应该往右边一点,你个老不死的,有没有审美!”坐在树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娇俏姑娘突然跳了下来,也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拿着囍字的侍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听谁的,愣在了原地。
秀气的小伙子一听到这女子的声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吼道:“臭丫头,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来搅合我的事?”
女子手中拿着一颗水嫩嫩的蜜桃,脆生生地啃了一口,含糊说道:“月老,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非要扮成小伙子的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再说了,你的这些都过时了,我好心来帮你,你还不知好歹,这可是我们天界的头等大事,你要是做不好,被摘了脑袋,到时候我可不给你收尸!”
“你!”月老气呼呼地指着女子:“老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要你红娘给我收尸!”
红娘三两下就啃完了蜜桃,摆手道:“你们都忙去吧。”
周围石化的侍女这才委身离去,只剩下月老和红娘二人在这。
红娘四下环顾了一眼,见已经没有旁人了,这才凑近了月老。月老见她凑过来,嫌弃地退后了一步:“你干嘛?”
红娘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后退,又凑近了一些才小声问道:“你说,咱们女帝的姻缘真的是战神?”
月老听得此话脸色突然就变了,连忙甩开红娘的手:“神仙的姻缘又不归我管。”
红娘讨好地黏上来:“我自然知道不归你管,但是你可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了,你就没有点自己的看法?”
月老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瞥眼看见红娘身后的人,身子一僵,脱口而出:“陛下。”
红娘却不吃这一套:“老东西,你休想要骗我,我...”
红娘话还没有说话,一句轻飘飘的话从两人身后传来:“我可是打扰到你们了?”
红娘吓得脸一下子就白了,连忙转身作揖:“陛下,不知道您在此,红娘唐突了。”
被唤作陛下的女子并未看向二人,而是直直看着二人身后的红灯笼,红囍字有些发怔。
“陛下,不知道您对这布置可还满意,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月老定将您和战神的婚事办得妥妥帖帖的。”月老难得见到女帝一面,既然碰到了,可要好好问问她的想法,免得到时候自己做的不合上意。
女帝听见月老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依旧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婚礼的事情,你们问战神就可以了,辛苦二位爱卿了,本座就不打扰了。”
说着,女帝便不再看这些东西一眼,转身离开了,留下了四目相对的二人。
“你说,哪个新娘子不是对自己的婚礼满怀期待的,陛下这样一点喜悦都没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月老见了人间那样多的姻缘,神仙眷侣也见过不少,不禁感慨道。
“我倒是觉得,陛下刚刚在看这些布置的时候,眼神里的似乎是...悲伤?”红娘回忆着自己刚刚见到的女帝,她整个人穿着素白的衣服,脸色也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与这喜庆的场景格格不入,置身于其中都能感觉到她周身围绕着的孤独。
“怎么可能悲伤,咱们女帝可是第一个荡平了冥界,统一六界的千古一帝呢,传说还是凤凰族的后裔,有凤凰之力的,可是我们天界的主心骨。虽说她一直很少理事,都是战神代劳,但是只要女帝在,我们天界就不怕那些杂鱼烂虾的。如今过了百年,她与战神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天界谁人不赞一句金童玉女?行了小红,做好咱们分内的事情就行了,别操心有的没的。”月老似乎是懒得深究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又开始麻利地整理东西。
“死老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小红了吗?”红娘最讨厌别人叫她小红了,一听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土的要死,她追着月老一路打闹开来。
女帝告别了月老红娘二人,一路往幽深之处走去,但是路上总是能遇到一些侍女天兵向她作揖,女帝觉得实在是太烦了,她此刻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人待一会。天界如此之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独自待一会的地方了吗?
女帝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避着众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本以为只是一丛幽深的竹林,但是女帝越往里走,路却越来越开阔,直到走到竹林的尽头,却发现竟然有一处十分简陋的小屋子。
女帝震惊了一下,她四下张望,却并没有觉得此处熟悉,天界竟然有这样一间隐蔽的屋子?
女帝一时间好奇,拨开竹林走近了那座屋子,屋子被篱笆围绕着,院子里种着一些彼岸花,她推开篱笆门,径直走了进去。
推开屋子的门,里面散发出一阵清香,女帝烦躁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就被抚慰了,虽然这座屋子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来过的陌生,但是走进屋子里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熟悉和安宁。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屋子,她所在的正厅只有中间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其他地方空空的,旁边有个侧门,被帘子遮挡着,想必该是卧室了,只是不知道是谁人住在了这里,她印象中似乎没人对她说过。
卧室里窸窸窣窣地传来声响,似乎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女帝走近了两步,听得分明是有人活动的声音,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与主人打个招呼,毕竟是自己擅自闯了别人的屋子,理应道个歉。
可正当女帝犹豫的时候,卧室的帘子却被人掀开了,从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女声:“素月,今天这样早就过来放饭了吗?”
伴随着声音,从卧室里走出了一个长相清冷的女子,她头发随意挽在身后,手上还抱着一个幽兰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