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二百九二春风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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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安静吃了饭,苏施喜静,江朗亭也不爱热闹。在这桌子上那杯盏交错的声音都没几下,太闹的地方叫苏施心烦,人太多的地方叫他意乱。这些状况统统叫他紧张,有点不知所措、漏洞百出。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扒光了被无数人盯着透彻并且评头论足,这种境地叫苏施很是窘迫,简直无法应付。
一餐完毕,两人对面坐着都不吭声,仿佛是有无数句话但不知从哪儿开头,苏施等江朗亭说,果真,师父道:“一会儿来我房里一趟。”
苏施洗了碗碟,等收拾好了来到江朗亭屋子的时候,他已经等着她了。
当夜房中烛火摇曳,灯花升腾又炸开,“哔哔啵啵”好一番嘈杂,这夜里听来叫人甚是不安,也衬得这谷中更加静谧。
江朗亭掏出一只长盒子搁在桌子上。
苏施打开,只见里头原来是搁着一把弯刀,
她刚要拔出来瞧瞧清楚,却听江朗亭说了一声“施儿”,苏施停手抬眼瞧着他,却听他又道:“算了。那原本也是你的东西。它已经认了你做主人”。
抽出一瞧,只见――通体乌黑,玄铁质地,蛇头剑柄乃是金丝楠木那样的金贵料子。搁在手上打量,其状如破月,弧线圆滑,凝着月亮一样的光芒,耀眼夺目;透着流水一样的清冷,寒光四射。
又美丽又诡异,这可真是个世上罕见的尤物!
这便是破月刀!
早先在江湖上令各方人马争得命都不要,后来流落到药王谷的破月刀。
这种妖邪之物即便是落在苏施手上,那结果还有什么不同不成?照旧是血流成河,甚至天下正邪都牵连其中,无一幸免。
破月刀的秉性就是如此,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天赐的兵刃又哪里是那种束之高阁、供人赏玩的物件?即便有人想困住他,那也不成。因为刀身里头的精魂就是惹祸的源头。
|“这是破月刀?”苏施觉得十分合眼缘,打眼一瞧就甚是欢喜。拿在手上更是沉甸甸的叫人踏实。她眉目之间甚是钟情,有遮挡不住的欢喜。
可不是?这人与器物都有缘分,破月刀算不得宝器,但绝对也是一件邪物。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一样都是挑拣着认主人――他既然认定了苏施,那么与她就是相见欢,谁瞧着谁都是满心眼里的欢喜,欢喜,不尽的欢喜。
江朗亭点了头,又道:“施儿,此番倘若是上了路,那么千难万险都是你一个人扛,所以我将这东西拿给你。诚然,这刀有点邪门之处,但你那功力离了它简直就是纸老虎,空担了个破月的名字,却使不出三成。有了它可就不一样,它能叫你使出十成、十二三成,用来自保定是无虞”。
“只有一样,这刀万万不可离了身,人在刀在,人亡刀亡。你那功夫练的时候便是如此,一旦破月刀离开你,它就成了废物,反噬起来只怕是要命了的。江湖上再没有旁人可信,唯独这一柄刀了。为师也是百般思量才将它给你,你可得仔细着”。
“施儿遵命”。
苏施那会儿虽说这话也听得进去,但却不晓得其中厉害。听了便听了,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哪里明白自己手上的乃是个可以吞天灭地的东西?
江朗亭问道:“别光遵命,你到底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见她甚是喜欢地摩挲不止,江朗亭眼底的神色极为复杂,问道:“喜欢么?”
苏施也不瞧他,由衷点了头:“喜欢”。
江朗亭见状轻轻坐在椅子上,拿修长的指头一下一下敲着额头,说道:“施儿为何喜欢?”
苏施笑道:“因为觉着极有缘分。因为拿在手中的感觉甚是熟悉。真是稀罕,这才是头一回遇见呢”,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还是,觉得它有点像我”。
“傻丫头”。
江朗亭见她娇笑甚是可爱,于是情不自禁揽她入怀,惊得苏施那破月刀险些脱手,但随后又甜甜地依偎在师父身上。
要知道这几年来,江朗亭从来不肯与她过分亲近。有几回她甚至想:武林大会上那一日他那些衷肠是不是都是真的?咱们二人若是两心相悦,为何行止端庄半分也不亲昵?一点都不像情人,反而真是如假包换的师徒一般?因为不仅不能亲近,江朗亭干脆都极少瞧她,更何况今日还发了这么大的火。
苏施晓得自己心中的风是使劲儿往江朗亭身上吹的,所以这些境遇都打磨不去她与他纠缠一生、至死方休的决心。
而江朗亭此番则是由于白日里动了肝火惊着她,二是临别不舍,之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于是,此时情境之下,或许是风儿太轻,月儿太明,树叶儿遮窗棂,两个人的心跳清晰回荡在耳边,江朗亭甚是动情。
他忍不住想抱抱苏施。
江朗亭到底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俗人,更是个天底下最最普通的男人。
这些年他无数次想亲吻她,搂着她,拥有她。可是,总是对自己说不能,还有时间,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与她成亲,到时候什么都是水到渠成,再也没有旁的忧虑。
他一直忍耐,忍着对苏施的爱,对苏施的占有,更忍着破月精魂、锁魂咒在身上施加的双重痛苦。可是,对日后的迷茫畏惧、不可预知、无法把控,在这一夜终于成了最剧烈的情毒,叫人丝毫不能招架!
那心思如同是一头出闸的猛兽,在这春风沉醉的夜里江朗亭想忘了克制、忘了矜持,毫不顾忌,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莽撞地沉浸在苏施正当青春的身躯里――十七岁,苏施正是女儿家的好时候!
真真儿是花一样的好年纪!
这复杂的情绪叫他心中像是突然生出了一片春海,里头有自己扬起了的一片孤帆,在这其中随着水波翻涌,上下起伏,颠簸得他整个身躯都炙热起来。
苏施窝在他怀中,瞧着师父那双清俊的眼睛逐渐色彩斑斓、流光溢彩,都是自己不曾见过了的耀眼光泽。里头分明是流淌着十分异样的心绪,莫名地叫她有些慌张,但又很是期待。
既害怕发生点什么,但又害怕不发生点什么。
江朗亭那嫣红的嘴唇贴过来,轻轻的扫着苏施的脸颊,痒痒的叫她极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