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陪奶奶看完医生,申麟儿走出了家门。
她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手里拿着泛黄的大头贴,低着头仔细地看着,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心想着,这也太离谱了吧。
回头看了一眼家里,整个家似乎都弥漫着忧郁的气息,想起茶饭不思、唉声叹气的奶奶,又更加担心起来。
还是硬着头皮去试一下吧。
她把大头贴放进包里,往伊卡咖啡走去。
走到店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在店内坐着,张旭之正站在吧台里,低着头,似乎在整理一些东西。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旭之抬起头,只见是申麟儿,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笑容,期待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
“欢迎光临!”
申麟儿笑了笑,挥了挥手说:“嗨!”
张旭之双手撑在吧台上,笑着看着她说:“想喝点什么?”
申麟儿低下头,抿了抿嘴,又抬起头,凝望着他,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张旭之有些惊讶,“请我吗?”
“嗯,有事情想拜托你。”
张旭之转了转眼珠子,思量了一会儿,说:“好。”
接着回过头对旁边的女咖啡师说:“我去一下,你看一下这里。”
“噢,好。”申麟儿看着她有些眼熟,还是上次那个笑起来很甜,不笑却很酷的女生。
过了一会儿,张旭之从吧台里端出两杯美式,走到了申麟儿的座位上。
“你奶奶怎么样了?”张旭之把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申麟儿握住有些热的杯子,低着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为了我奶奶的事情来的。”
张旭之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病得很严重吗?”
申麟儿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了那张泛黄的大头贴,看了看,缓缓地递给了他。
张旭之有些好奇地拿了过去,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你认不认识照片里面的男人?”申麟儿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张旭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拿起照片仔细打量着,说:“不认识。”
申麟儿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我就说不是嘛,我奶奶非说这个男生跟你长得很像。”
“什么?”张旭之睁大了眼,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他连忙拿纸巾擦拭起来,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怪你,我昨天听到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申麟儿也拿着纸巾帮忙擦拭着。
接着,申麟儿把奶奶告诉她的故事,给张旭之讲了一遍。
“噢,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的嘴跟他怎么像了啊。”张旭之满脸疑惑的表情。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奶奶茶饭不思,一定要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跟你长得很像的爷爷或者外公?”申麟儿皱着眉,有些无奈。
张旭之手捏着下巴,仰着头思量了一会儿:“有到是有,别人都说我跟我爷爷非常的像。”
申麟儿的眼睛突然放光,有些激动的看着他说:“真的吗?难道这个人真的有可能会是你爷爷?”
“我带你去问问他吧。”他双手阔在膝盖上,微笑的看着她。
“这样方便吗?”
“他现在退休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太好了。”
张旭之骑着共享的二轮电动车,载着申麟儿往郊区奔去,中午的阳光有些大,即使乘着风,不一会儿也汗流浃背起来。
“我们去哪里找你爷爷啊?”申麟儿抱着张旭之的腰,紧张地问。
“他最近在一个附近的乡村支教。”
两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子,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一阵小风吹来,散发着静谧的生长气息。申麟儿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有些安心,有些期待。
张旭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爷爷,我过来看你了。”
“我现在忙着呢。”
“你在忙什么呀?我过来帮你。”
接着两人按着路牌,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周围是像四合院一样围绕的砖房。
张旭之推开门,只见穿着朴素的学生们整整齐齐地排着队。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老爷爷,和一男一女。他们手里拿着剪刀,正忙碌的为眼前的小朋友剪着头发。
张旭之指了指队伍最前面的老爷爷,对申麟儿说:“那个就是我爷爷了。”
申麟儿拿起了大头贴,又仔细打量了一次,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看,依然找不到任何可见的线索。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张旭之,他的皮肤白皙,发型清爽,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有些红润,还有着坚毅的下颚线,明明那么帅,怎么会跟这个爆炸头长得像。
张旭之拉着申麟儿往前走去。
申麟儿缓缓地靠近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位爷爷,确实跟张旭之很相似啊。
旁边的一男一女抬起头来,看到他们两正走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剪刀,大声呵斥道:“同学,剪头发要排队,不可以插队。”
老爷爷也抬起头来,看见张旭之,放下了剪刀,笑着说:“旭之啊,你来啦。”
张旭之双手插在腰上,视线绕了一圈,笑着说:“爷爷,你这里人气火爆啊。”
“这些小朋友啊,刘海长了挡住眼睛了,影响学习,影响视力,得修剪一下。你先坐一会儿,我先忙完了。”
“嗯,爷爷要我帮忙吗?”
爷爷看了看后面,只见两个留着爆炸烫头的高年级男生正站在墙角罚站,有些无奈地说:“你帮我跟他们两个去做做思想工作吧,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剪头发。”
“好,我去跟他们聊聊。”
爷爷又举起剪刀忙活起来。
张旭之跟申麟儿走了过去,来到了他们旁边。
张旭之低下头,只见一胖一瘦的两个男生低着头面着壁,其中一个男生闭着眼有些陶醉地碎碎念着:“噗呲哒呲,咚咚咚,咕嘟咕嘟。”
“你在念什么咒语吗?”张旭之好奇地开口问。
看着突然出现倒着的头影,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个踉跄,连忙后退了几步,踩在台阶上,摔倒在地。
“你怎么这么吓人啊。”其中一个喘着气,皱着眉,嚷嚷着。
两人爬了起来,扶了扶头发,戳了戳发根,正了正发型,瘦子有些傲娇地说着:“不用劝我们了,头发是绝对不会剪的。”
“真的吗?”张旭之双臂怀抱在胸前,打量着他们。
胖子转过头,对着两人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呢,最近组了一个乐队,要去参加市里的比赛,但是啊,个子太矮了,就想到了烫头。这个烫头,不仅可以增加我们的高度,还可以增加华丽感,最重要的是能吸引颜值粉啊,这个烫头对我们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一定不要劝我们剪掉。”
申麟儿望着他们,眨巴眨巴着眼,有些同情,又有些无奈,蹲下身,认真的看着他们说:“同学,你们的头发会挡住视线,影响学习,影响以后的视力,头发可以再留,视力却不容易恢复呢。”
瘦子扫视着她,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义愤填膺地吼道:“女人,你懂什么,你知道我的头发留了多久,怎么可以轻易说剪就剪。”
张旭之悄悄地走到瘦子旁边,用手轻轻扯着他的头发。
“诶呀!你干嘛!”瘦子护着自己的头发。
张旭之又重重的一扯,只见假发被扯了下来,露出有些长而凌乱的黑发,油油的贴在头皮上。
瘦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怒不可遏,一手抢过假发连忙戴起来,“你干嘛,你别动我的头发!”
“原来是假的啊。”张旭之撇了撇嘴,怂了怂肩,戏谑的说着。
一旁的胖子又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我们现在头发还不够长,要等再长一点才能烫爆炸头,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就能引爆自己的小宇宙。”说完他定睛,握了握拳。
申麟儿看着这场景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无言以对。
夕阳渐渐染红了一片天,一群乌鸦飞过,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胖子和瘦子被摘掉了假发,顿时矮了很多。瘦子坐在爷爷面前,胖子坐在男老师面前,一边流着泪哭着说:
“我的烫头!”瘦子仰天长啸。
“我的小宇宙!”
“你们这群坏人!”
“我们以后要红遍宇宙,让人人都爱上爆炸烫头。”胖子笑中含着泪花。
爷爷笑着语重心长地说着:“哭完以后,剪掉烫头,你们依然还有机会红遍宇宙。”
“你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们啊,我小时候也留过爆炸头,还被我爸爸从网吧里揪出来,当场送到理发店剃成平头,那时候啊,我也以为我的世界全完了,现在不也好好的,在这里给你们剃头吗,呵呵。”说着爷爷又剃了起来。
“你们真是邪恶的一家人!”瘦子呜咽道。
申麟儿听着爷爷的话,突然间愣住了。
她拍了拍张旭之,张旭之也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她,两个人相视着,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是他,是他!”申麟儿兴奋地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