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与叶凌嫣的相处,李云洛感到愈发的惊异,这个年岁与自己相同的小姑娘,仿佛一个百宝箱一般,经常会蹦出一些甚至连李云洛都不知道的词汇,而且她的很多观点,都是那么的新颖和独特,看问题的角度也迥异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就在打完架的第二天,李云洛就迫不及待的去追问爷爷自己父母的工作,但与平常一样,李施浩还是以“说了你也听不懂”为理由搪塞过去,但这回的李云洛却毫不犹豫的搬出了叶凌嫣这块招牌。
这回李云洛长了个心眼,一口认定这叶凌嫣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派过来的,当最开始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出李施浩老爷子的脸色大变,但仔细询问了这个叶凌嫣的言谈举止之后,却又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的摇了摇头,只说这丫头是强装成熟罢了。
接下来几天,无论李云洛如何追问,李施浩都完全无视,只不过在只言片语之中,还会有意无意的了解一些这个叶凌嫣的思维方式和谈话内容,但也仅限于此。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周末,这一周过得算是相当平稳,消息这东西,没长腿却比飞还快,平时在学校趾高气昂随处可见的小霸王们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般,就真没在他们面前再次出现过。
这几天李云洛也一直注意着这个叶凌嫣,与几人相熟之后这叶凌嫣也不避讳,每天都会跟他们一起放学,但总是走到离自己家很近的地方然后转身消失,不论他们如何追问叶凌嫣的住址,都没有得到什么具体的回答。
王本初老爷子住在嘉驿市的郊区,从李云洛家坐公交也要快一个小时,尽管李施浩跟王老爷子关系莫逆,但李云洛自己,却还是第一次来到王家。
经过了几十分钟公交车的颠簸,刚一下车李云洛就傻眼了,这里跟农村相仿,从小生活在城里的他确实没接触过乡村的气息,没有了楼房的遮挡,这里的天是那么的浩瀚,地是那么的广博,甚至连空气都格外的甘甜,因长途颠簸而导致的疲倦感竟然一扫而空。
按照爷爷给的地址,李云洛寻着走到一间小院门口,这院子与其他住户离得很远,周围环绕着一片树林,里面的房屋还是起脊的瓦房,显得十分随意,院门并没有关闭,向里面望去,却见院里两边全是捆扎好的草垛,晾晒的干菜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农具和架子。
“这不会是让我来干农活吧?”显然,这跟李云洛脑海中刻画的隐士高人出入不小。
“呦,小洛来啦!”从屋里走出一位老太太,慈祥的笑容一下让李云洛把顾忌抛到了脑后。
“王奶奶好。”这老妪正是王本初的老伴,王老爷子的子女都远在天南海北,虽然都不止一次劝说老头去那边大城市享福,但老爷子不愿意凑那热闹,仍然固执的留在嘉驿市的这个小院中。
“哎呀客气啥,快进来,你王爷爷正跟屋里等你呢。”随着门帘的挑起,一间小屋呈现在云洛面前,小屋很简单,只有两间房,一个外厅,只见王爷爷正在厅中两手前后甩动,每一次都好像要把手掌扔出去一样。
“披挂掌,长期练习有助于血液循环,要是真练熟了,只要一得先手,对方就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哎呀,可惜你爷不让我教你呀……”听到李云洛进门的脚步声,王老爷子一边甩手一边叨咕着
早被爷爷打过预防针的李云洛,对王老爷子的这种诱拐的方式丝毫不为所动。
“好吧,今天是第一天教你,有些话得先跟你说清楚。”见李云洛并没有搭言,王本初收了架势,转身来到李云洛的面前说道。
“第一呢就是这习武,吃苦遭罪是一定的,这点你应该心中早就有数。”王老爷子正色说道,“这第二嘛,你虽然没练过外家功,但好在站了五六年的桩,步眼也还算灵活,这习武讲究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基本功都不能扔,你可要有所准备啊。”
一番思想教育后,王老爷子开始步入了正题,“你现在下盘挺稳,但真正的技巧招式还差很多,对身体的控制也一般。”
闻听此言,初学乍练的李云洛有些不服气,“这王爷爷可能并不知道我平时是怎么练习的,不论是站桩还是躲人的步法,我都能找到巧劲借力使力,要说打架可能是外行,可是要说对这身体的控制,可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堪。”
想到这里,李云洛刚要开口解释,王老头却一摆手,“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服气,这样吧,你就用那天那个转圈的步法,跟我身边转一转试试。”
说到这里只见老头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只容一人站立的小圈,“我就在这圈里,不躲不闪,你要能转到我身后就算你赢。”
看到王老爷子这般举动,李云洛顿时一阵好笑,“这王爷爷的身法确实快如闪电,但你要说就在原地转圈,我凭借身形还绕不到你身后去么?”
“要说这速度方面,自己那几步旋转应该就算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快的地步了,相信就算别人快也快不到哪去,毕竟这两脚换位总要有那么个时间,如果是速度上的问题,那就算练死了也快不了多少,王爷爷应该不会在这方面难为我。”
想到此处,李云洛心下大定,面对王老爷子,只见他微微下蹲,轻喝一声身形晃动,脚下八字步连换,一眨眼就跑到了王老爷子身后的位置,然后一抬头,却只见王老爷子正笑眯眯的面对着他。
“是不是我抬头的时候费了时间了?”云洛一边这样想,一边抬头紧盯着王老爷子的脸,紧接着突然脚下猛动。
但就在自己刚一迈步之际,李云洛突然发现,对面王本初的身形已经向他要转的方向转过去了,看到此景的李云洛心下大骇,但是凭借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极力的突然换步,硬生生的把身形扭到另一方向,可是这稍一停顿,却只见王老爷子身形已经向另一边转去。
“不玩了。”云洛悻悻的停下了脚步,“王爷爷你只是原地转,我却要迈好几步,当然你的速度比我快了,你这是糊弄我呀。”李云洛不满的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个提示,盯着我的眼睛,你要是还看不出问题在哪,那就还是老实回去站桩吧,别指望我教你什么招式。”听到李云洛如此言论,王本初显然有些不悦的说道。
听闻此言,李云洛心下就是一惊,有道是严师出高徒,这王老爷子是真把自己当成徒弟来带,当下再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再次走到王本初面前,双眼紧盯王老爷子的双目,身体微微下蹲,刚要迈步,却发现王老爷子的眼睛已经往他要去的方向稍稍移动。
“嗯?这是怎么回事?”发现问题的李云洛大感差异,急忙一顿,稍一愣然后就欲往另一方向移动,但不出预料,王老爷子的眼睛已经比他快一步往另一方向移去。
李云洛岁然年纪小,可是从小听书长大,这些理论知识倒也了解几分,此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倒也猜出个大概。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李云洛突然大喝一声“左边!”同时身形向右一偏却同时出右手以最快的速度直击王老爷子的肋下,身形向右同时出右手,这是一个极不协调的姿势,但不出预料,王本初稍微一抬手,自己的拳仿佛递到人家手中一般,一下子就被对方扣住了腕子。
“看来你看明白一些了。”王老爷子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嗯,虽然以前只在评书里听过,但是当我看您眼光移动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几分,是不是因为我动作太大了?”李云洛试探的问道。
“恩,评书从清朝发展鼎盛,当时武风尚存,但说书毕竟只是演义,倒也并不准确,不是动作太大,而是多余的动作太大,意图太明显。”王本初点了点头,开始教导起李云洛来。
“现在有一门学问叫人体工程学,其实在武术中就早有涉猎,一个人要动哪里,必然会先有预示,比如你要迈腿,必要提腿扭腰,要伸手,必然要先动肩膀,这些都是我判断你动作的标准。”王本初说道。
“低级的武者不但动作大,要攻击对方哪里总会下意识的先用眼睛看,所以跟普通的对手动手,你只要盯住他的眼睛就可以了,但修为比较深厚的人,对人体的了解颇多,不用特意用眼睛去看就知道自己要击中哪里会有什么结果,这时候你就千万不能看对方的眼睛,而且,很有可能他的眼光就是骗你的。”
说到这里王老爷子眼睛往李云洛左肩一扫,同时右手向云洛左肩一点,李云洛见状,下意识左侧一闪,没想到右腿一痛,已经被踢了一下。但他发现,王老爷子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左肩。
“练武多年的人都会有这种本领,跟这种人交手你就要注意他身体的提示动作了,我出左脚,提腿,扭胯,重心右移,这些都是有预兆的,只要你抓得住,就能提前预判对手的动作,但凡他是人类,就不可能避免这些提前的动作,高手和普通武者的区别,就在于这种多余动作的幅度和掩盖的技巧。”
随着王老爷子的声音,只见他左右猛击云洛的面门,而云洛刚一抬手,却觉得自己左边的软肋被对方右手点中。
“控制自己的预兆动作,和迷惑对方的虚招,都是掩盖自己意图,让对方无法预判自己动作的手段。而对你来说,理论很简单,但实际练习起来却并不容易,要强行更改你这么多年做动作所固有的习惯,并且形成条件反射,用最小的动作幅度,最快的速度来完成想要做的事,这就需要长久的锻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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