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北蛮仍是围攻烟云城四面城门,只是,这些日子并未强攻,在大奉守军看来,倒成了虚张声势。
毕竟这些北蛮还如原来一般,高声齐呼,冲向城墙,可一瞧见那城墙之上的鲁氏一族架起机弩,便勒马而停,拿着弓箭,从箭筒之上抽出几支箭羽,便射向城墙。射完便走,跟在其身后之人,前而替之,同样射出箭羽。
起先城墙之上的大奉守军,见此,还纷纷躲避,大为慌张,可虽然箭如雨下,十之三四未到城墙之上,便坠落而下。
就算飞至城墙之上的箭羽也势逮,根本伤不了人。但也并非如此,还是有箭羽飞驰而来,伤及城墙之上的人。
所以,这些大奉守军,虽然不知北蛮是何用意,可他们还是顾忌这些飞箭,说不得,便有一支能伤人。
而虽然北蛮不再强攻烟云城,可每日还是有不少大奉士卒而死。便是因为如此。
鲁尺规又看到不少北蛮冲向前来,但却在百丈远处,停了下来。
“他们又要准备射箭!”鲁尺规冷哼一声:“这些北蛮着实可恶。”
寒鹤影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可恶,不过倒是聪明。如此这般,我们要想伤北蛮,可算千难万难,但他们却能能伤的了我守军。这一时半会儿伤不了多少人,但长此以往,却大不相同了。他们一时攻不进城,一日日拖下去,烟云城也拖不了多久。”
“那就杀了他们!”说着,鲁尺规射出一支强弩,鲁尺规自然是一弩便中,飞弩洞穿北蛮两匹骏马,那马上的北蛮摔落在地上。
鲁尺规虽然射中,可他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一旁的寒鹤影亦是如此。
“若是他们能再近些,可再伤他们三匹马。”鲁尺规心中感到可惜。
而寒鹤影却摇摇头:“没了这些机弩,我们又能撑得了几时?”
“老夫也知这些机弩乃是守城的利器。倘若不能杀敌,又有何用?”
“但这些机弩总有用完的时候,原本一支长弩能射穿五匹北蛮战马,现在却只射杀了两匹,这倒是颇有些浪费。”寒鹤影言语之中,带有无奈之意。
“此时又该如何是好?”鲁尺规问寒鹤影。
寒鹤影心中思量,尚无良策。
柳若妃从地上捡起一根箭羽,眉头微皱,她看一旁的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这几日在烟云城的四面城墙来回奔波,李道禅既然做了甩手的掌柜,那么这些事宜便得由他来处理。
慕容亦温手上同样拿着一支箭羽,只是这支箭羽说是不怎么样,说它只是一跟树枝更恰如其分。
慕容亦温什么都未说,他大声喊道:“小心北蛮飞箭之中有诈!”
然后便走下城去,准备前往太守府寻李道禅。
而李道禅此时则领着几百墨甲军,悠哉悠哉来到一家客栈前,他勒马而停,抬头望了一眼客栈。
“卢半田,这个时候,将你叫来可是为了一件大事。”李道禅说道。
“将军,有何大事?”
李道禅嘴角一勾:“一会你便知晓。让身后的兄弟们都打起精神。”
“是!”卢半田听到李道禅这么说,以为是关于战事的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这客栈之中的掌柜的,现在就算见到有官兵前来,也不敢出门。
毕竟这几日,太守来了几次,都是为了索要粮食,若是不给,就要威逼利诱。现如今,他客栈之中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不怕太守再来。
二是这太守就算来了,他现在也不怕,毕竟说不得自己跟这太守,还有这满城的百姓,忌日便是同一日。
李道禅也不是来找这客栈掌柜的麻烦,他大声喊道:“里面的人都给小爷听着。这客栈之中有北蛮的奸细。所以,小爷特地带人前来,便是捉拿此奸细。闲杂人等,一旁躲好,若是不听,伤了谁,那小爷一概不问!”
这话,李道禅是喊给广知南听的,既然是广知南,那么就算他们还有到达客栈,想必广知南也已经也知晓。
李道禅这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现在战事吃紧,若是有可能,李道禅可不愿跟此人现在交手。
虽然李道禅很想杀了此人,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广知南站在窗前早就看到了李道禅前来。不过李道禅担心之事,他广知南自然也明白,所以心中不惧。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广知南可以对李道禅出手,李道禅全然没有办法。因为前方战事,最怕便是自己屁股着火。
广知南懒洋洋趴在窗户前,笑着看李道禅,说道:“呦,好巧,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之地,还能遇见老熟人。”
“小爷也没想到啊。尽然这么有缘,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李道禅说道。
“喝酒,好事。”
“那小爷我,在下面等你。”李道禅眼睛一眯,此时只见到广知南,却未曾见到另一人。
此时李道禅心中在盘算,那一人去了何处。
翻身下马,李道禅说道:“卢半田,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谁都不准离开。”
“属下领命。”
走进客栈之中,却见不到一个人的影子,李道禅无奈一笑。这开门却不见人,也不知这掌柜的是打算做生意,还是不想做生意。
广知南也走了下来,他坐在李道禅的对面。
“卢半田,既然没有小二伺候,你便去拿两坛酒。”
卢半田走向柜前,看了看架子上放的酒,他拿了两坛,却看到有三两个人蹲在柜台下。
卢半田眉头一皱。
那掌柜的一看是官爷,急忙陪笑道:“官爷请自便。”
卢半田未曾管他们几人,拿着酒送到李道禅与广知南的面前。
李道禅将酒打开,闻了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
广知南说道:“说是请我喝酒,怎么却不给我倒上一碗?”
李道禅笑道:“小爷可没说请你喝酒,只是跟你喝酒而已。”
“原来如此。”广知南不以为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
他一饮而尽,说道:“现在战况如何?怕是日子可不好过。”
“可不是,这北蛮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已经围城多日,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这烟云城可就完了。”
“不是还有你吗?打败了龙老怪之人,难道还怕区区的北蛮?”
“打败了龙老怪又能如何?这又不是江湖武夫的比试,就算小爷再怎么厉害,那十几万的北蛮大军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将小爷冲走。”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倒是有点意思。”广知南笑道。
李道禅可不是来跟广知南说笑的,他看着广知南,开门见山道:“你为何要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也就是大奉的主帅。”
“想必是闲的无聊,所以试试自己的身手如何,看看自己是否也能做到那什么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之事。”
广知南敷衍李道禅。而李道禅微微一笑:“虽然不是百万,但也是十万大军,现在可是称心如意了?”
“称心如意倒是没有,反倒是觉得越发无聊。”
“是谁让你前来杀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的?”李道禅双眼一眯,问广知南。
广知南虽然知道李道禅既然来找他,便知道是他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毕竟他这身打扮可不难认。
“喝酒便成,何必要问?真是扫兴。”广知南叹了一口气。
而李道禅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倒是一时兴起,可害了不少人。沙场之上死了多少人,这烟云城又要死了多人。而最重要的是,因为你,小爷才被逼前来此处平定北蛮。所以,小爷我现在很不高兴。”
“哦?”广知南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也转头看向广知南,二人对视良久。一旁的卢半田见二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但不知为何,只感到心中一紧,他手指一顶,长刀缓缓出鞘。
“如果他再敢动一下,那么想必你会更不高兴。”广知南淡淡说道。
李道禅一抬手:“卢半田,莫要心慌,将刀收起来。眼前这人啊,可不会现在动手的。”
卢半田听到二人如此说,他收起长刀,急忙说道:“还请将军恕罪,末将知错了。”
“呵呵呵,无妨无妨。”李道禅说道。
而广知南则说道:“你为何觉得我不会在此处动手?”
“因为小爷我不会。要我是你的话,见到仇家张上门来,不仅如此,还带着两千将士,一定会和和气气,先服软,之后再伺机而动,比如说,小爷在战场杀敌之时。”
“哈哈哈,你杀敌?如今北蛮正在攻城,你却在此处跟我喝酒,怕是你根本不会上场杀敌吧。”广知南笑道。
“就算不会,那也是一个机会。”李道禅一扭头,不再看广知南。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小爷也不问。可你已经杀了人,到现在还不走,看来这场战事,你还有事要做。”
“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这样的话,那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广知南眯着眼睛说道。
李道禅一摆手:“小爷可没那份闲心。不过小爷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离开。”
“为何?”
“城外正在打仗啊,你说还能为何?”李道禅大声说道。
广知南哈哈一笑:“既然城外在打仗,你为何不走?所以,我也不会走。”
广知南与李道禅二人之间,又在开始打谜语。虽然没有言明,但却互相试探。李道禅不知广知南是谁,亦不知他为何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
但广知南原本想要杀他,那么现在迟迟不走,说不得也想要他的性命。李道禅不怕,只要北蛮退走,广知南何时动手都无妨。
若是他在北蛮攻城时动手,那么广知南便是在逼李道禅跟他不死不休。
因为城墙之上在把守烟云城的,是凰鸢她们,北蛮若是攻进城,她们也绝不会幸免于难。
“看来你我就算一同喝了酒,这有些话,还是说不通啊。”李道禅说道。
“唉,是啊,真是讲不通。这酒也没什么味道了。”广知南似乎颇为失落。
李道禅站起身,端起酒碗:“既然如此,那小爷就告辞了。”
说罢,仰头将酒喝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