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阿落,咱们回宫。”李道禅看了一眼姜诗衣,嘴角一勾。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何苦要跟她废话?
李道禅在院中只不过待了几个时辰,到了下人备好晚饭,却执意要走。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姜诗衣。
在姜诗衣眼中,李道禅不知礼数,莽夫一个。所以她既然为嫂嫂,便打算教导李道禅。李道禅白了姜诗衣一眼,这么多年,可从来没人教李道禅何为礼数。
“十三。”宇文若兮叫了他一声。
看着宇文若兮脸上露出难色,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再留片刻。”
阿落抿着嘴直笑:“看来公子还是舍不得娘子。”
“阿落,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做哑巴。”
而宇文修虽然面上淡然,不过也颇为头疼。他自然晓得李道禅是什么品行,姜诗衣要教他礼数,可不是触了李道禅的眉头。
原本想着叫李道禅前来,可陪陪宇文若兮,若姜诗衣这般,李道禅能留下来,已经是看了宇文若兮的面子。
“走?我与相公可都没答应,你要去哪里?”
“我说这位大小姐,小爷我也是身不由己。毕竟皇帝他离不开我,一日不见小爷,就怕小爷跑了,更怕小爷给他惹事。所以为了让他老人家安心,我自然是要回宫的。”
“此事不必担心,改日我找人告诉皇帝一声,他自会放你离开。”姜诗衣淡淡说道。
这件事在她眼中,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李道禅却不信,他一挑眉毛,说道:“没看出来啊,您还是位神仙,连皇帝都能管得了。”
“能管得了皇帝的,不用得是神仙。”
姜诗衣口气如此之大,李道禅可不信。
“既然饭菜已经备好,就一同吃饭吧,相公,你说呢?”姜诗衣淡淡说道。
宇文修自然没有答应,见宇文修点点头,姜诗衣微微一笑:“走吧。”
一听有饭餐,最开心的当然还是阿落,而李道禅犹豫了片刻。
“十三,你若不想吃,可以不用勉强。”宇文若兮在一旁说道。
李道禅一转脸:“不就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难道还能吓着小爷?走吧。”
说罢,跟上前去,宇文若兮在他身旁。
来到桌前,阿落在一旁候着,看着桌上的饭餐,眼睛直冒金光。
而李道禅则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没想到,姜诗衣看了他一眼,说道:“长幼有序,落座自然也是。”
李道禅一听,这姜诗衣话中有话,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道:“板凳不扎人,话扎人。”
“要自持身份,不可如乡野村夫一般。”
“小爷生来如此,乡野村夫怎么了?”
眼看着李道禅与姜诗衣又要争吵。宇文若兮说道:“嫂嫂,十三平日里没有受过拘束,这些自然不懂。既然是家饭,又无外人,嫂嫂就宽谅些。”
“姜姑娘,还是先吃饭吧。”宇文修也说道。
既然宇文修与宇文若兮都这般说了,姜诗衣也不好再跟李道禅纠缠不休。
“都坐下来吃饭吧。”
几人这才动筷。而阿落咽了咽口水,问道:“公子,饭菜可好吃?”
李道禅看了一眼阿落,对她招招手:“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坐下来一起吃。”
阿落摇摇头。
“主子吃饭,下人怎可同桌?”姜诗衣的话又在李道禅的耳边响了起来。
李道禅呵呵一笑:“她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一个宫女,怎么还不是下人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这才想起来,她是我认下的妹妹。难道我的妹妹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得?”
姜诗衣微微一抬眼,看了一眼阿落,便不再言语。
“还不快过来?”李道禅对阿落说道。
既然李道禅都这般说了,阿落才不管她是不是李道禅的义妹,吃饭才是大事。于是坐在李道禅身边,拿起筷子,从那盘早已经看了许久的菜盘,夹了一筷。
姜诗衣看在眼中,她停下了筷子,端着茶杯喝着茶,便不再吃。李道禅心中得意不已。
宇文修与宇文若兮也无心吃饭,心思全在姜诗衣与李道禅身上,唯恐二人又要争吵。这一顿饭,除了阿落,其他四人可吃的并不称心。
终于等到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阿落心满意足:“这饭菜真是好吃,比宫里的都不差。”
阿落的这话,可以点没错。毕竟这些厨子,可是宇文无敌,专门派来的,厨艺又岂会差了?
宇文若兮给李道禅端了一杯茶,李道禅说道:“京城离家远,待上几日就回吧。”
这是忍了许久的话,到了现在不得不说。
而宇文若兮说道:“我已经嫁了你,自然是你到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有些事不便对你说,但你在京城之中怕有危险。”
“十三为何不走?”
李道禅说道:“事没办完,我不会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李道禅一瞪眼。
宇文若兮脸侧向一边。
李道禅这才收了火气,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只要我不死,会回宇文家寻你的。”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宇文若兮欲言又止。而姜诗衣说道:“民间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与小妹已经是结发夫妻,她自然是要跟着你。你为何要赶她走?”
“你懂什么?”李道禅对姜诗衣颇为不喜,见她插嘴,大声说道。
“嗯?如何跟我说话的?”姜诗衣可不怕李道禅。
李道禅现在明白了,他与眼前这个女子讲道理可讲不通。
“大舅哥,你倒是说句话,此时可不是装糊涂的时候。”李道禅则看向宇文修。
看来李道禅是要拖他下水,宇文修说道:“小妹,十三说的是。现如今的京城确实乱的很,你在京城之中,他多有不便。”
李道禅瞪了宇文修一眼,何为他多有不便?这是为了宇文若兮的安危着想。
倒是姜诗衣不屑道:“有何危险的,就留在京城,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妹妹分毫。”
姜诗衣怕不是忘了自己曾经被一名管乱掳到府上之事。但真要说起来,那也巧合罢了,当时姜诗衣从家中逃走,不告而别,身边没有带一个护卫丫鬟。
现在可不同,姜家老爷找到了姜诗衣,还派了人来,怕是谁也动不了她。
“我说这位姜大小姐,您若现吃饱了没事干,能不能安心喝茶?别在这里添乱。”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不管说什么事,她总是要跟自己唱反调?
“呵呵,一个男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叫什么男人?”姜诗衣不屑道。
“您这样的小姐,小爷也是头一回见,真是不知世道险恶,怎么着,这天下是你们家的不成?”
对于李道禅的话,姜诗衣只是微微一笑。如今大奉乃是李家把持,但多年前,还真是他姜家的,不过为何姜家不要这天下,又是一段故事。
“十三,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但我心中也挂念着你。这么久了也没有你的音信,现如今我知道你在京城,又怎么能不来找你?”宇文若兮说道。
看着宇文若兮的样子,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怎么这女子执拗起来,可比那驴犟多了。
李道禅也不劝:“行,你若想留,便留下吧,我出去跟大舅哥说些事。”
站起身,李道禅摆摆手,既然劝了无用,他也不愿浪费口舌。
“公子,我……”
“你就留在屋中吧。”
宇文修见李道禅走向院子,他站起身跟了过去。二人坐在亭子之中,李道禅说道:“看来你妹妹是真的不打算回去。”
“意料之中。”宇文修说道。
“那你还让我来?说什么劝她走。看来,小爷被你给诓骗了。”
“也不算是骗,最起码,小妹见到了你,总算解了相思之苦。”宇文修说道。
李道禅现在哪管得了什么乡思苦,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么那什么相思?
“其实,殿下不用担心。小妹在这里会平安无事。”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宇文修笑而不答。为何如此笃定?自他前去告诉李元长李道禅的结发妻子来寻时,他便已经笃定,李元长定会护住宇文若兮的周全。
现如今局势虽然不不甚明了,不过也渐渐浮出水面。这一次,前去告知李元长宇文若兮乃是李道禅的妻子,看李元长的样子,想必,对于宇文家的所作所为,李元长是一清二楚。那么,虽然没有说破,但有些事便像摆在灯光之下般明了。
“我可能要离开京城。”李道禅说道。
宇文修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晓。
“看来你知道这件事。”
“慕容亦温曾经跟我提过几次。”宇文修直接说道。
李道禅呵呵一笑:“果然是半愣子。你们瞒着我做了许多事吧?”
“殿下,不管我们瞒着您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您日后做打算。”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有人前去平定北蛮,皇帝又为何还将墨甲军交到我的手中?”
“殿下,这有何不明白的,既然陛下这么做,便说明,还得由您前去平定北蛮之乱。”
“平定北蛮之乱?那两个老头都已经北上了,怎么还有小爷的事?他们既然多年前就打败过北蛮,现如今难道就打不过?”
宇文修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这谁又能说的清楚。而且,若是没有殿下,说不得,这北蛮之乱也就交给两位老将军了,但现在有了殿下,那可就说不准了。”
“真是麻烦,既然北蛮南下,当然是先灭了他们便是,但这朝廷里的人,一个个勾心斗角,各谋私利,还有闲心窝里斗,狗官狗官,说的一点没错。”
“殿下,我如今也是做官的。”宇文修无奈一笑。
李道禅一摆手:“小爷把这事给忘了。”
“殿下此次出行,乃是万通阁想要您去招揽江湖武夫。”
“这你也知道?”
“呵呵,就算陛让你带兵,但,有朝廷文武百官从中作梗,将士有无人信服殿下,自然派不得一兵一卒给殿下。那么无兵如何打仗?而若是笼络了江湖武夫,那么殿下不愁无兵。”
“小爷我就是一个混江湖的,当兵的不愿听我的,那些武夫又如何愿意听我的?”李道禅犯了一个白眼。
看来文老头是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差让他出来领头。不过李道禅心中略有反感,这般看来,哪有他选择的余低。
“不说了,真是烦气。”李道禅一起身,对屋中大喊一声:“咱们回宫去!”
“哎……”阿落答道。
而宇文修则说道:“今日殿下就在这里休息吧,乃是陛下之命。”
李道禅瞥了一眼宇文修:“为何不早说?”
“哦,我也是记性不好,把这事忘了。”
宇文修说是忘了,又如何是真的忘了,李道禅心中无奈,然后说道:“以后别叫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