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怪走进自己的房间,那里放了一个碧玉青龙,足足有半米之长。这块碧玉青龙乃是戊子念送来的。
多年未见,龙老怪虽然还欠着戊子念一个恩情,但他却没有想过,戊子念真的会来找他帮忙。就算龙老怪再自负,也不会以为自己比戊子念了不起。
自古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他龙老怪虽然不穷,可也不富;虽不是平民,但也不是朝廷的人,自然不会轻视戊子念这位当朝丞相。
自从戊子念从京城而来,将这条玉雕青龙送到听风楼呢后,便一直放在他的屋中。不是龙老怪想要藏私,更不是不愿让他人瞧见,而是他龙老怪不想收!
无事不等三宝殿,无难不烧千柱香。龙老怪虽然嘴上不问,戊子念也不曾说。但龙老怪知道,该还的恩情,是跳不掉的。
“师父。”门外想起来一个听风楼弟子的声音。
龙老怪轻声问道:“何事?”
“马车已经给您备好。”
龙老怪坐在椅子上:“知道了。”
等那弟子离开后,龙老怪仍注视着那碧玉青龙。刚坐下的他又站立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老夫出去几日,若是有人来找,便说老夫不在。”
不久,便有一辆马车从盘古城离开,而马车内无人,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这马车马不停蹄,不久便到了陵江城。龙老怪这才慢了下来,牵着马再城中闲逛。在大街上见到一家茶馆生意不错,便将马车停在其门口,走了进去。
在茶馆内,来回穿梭的伙计正是二狗。只是他忙得不亦乐乎,可顾不上龙老怪这个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老头儿。
不过好在,掌柜的又招了两个伙计,便有一个来询问龙老怪,可他毕竟刚刚来到茶楼没几天,功夫不到家,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茶壶就飞了出去。
“客观……你……当……”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提点龙老怪,可龙老怪仍是若无其事四处打量。
二狗也被这个叫的比杀猪还要刺耳大喊声吸引,转脸一瞧,可谓是手脚冰凉。这里可是茶馆,刚烧开的热水那是用来沏茶的,可不是给客官洗澡的。
此时龙老怪伸手轻轻一提,正好将那茶壶提在手中,他手臂轻动,那些热水竟然又被他装回茶壶之中。
那个伙计这才趴在地上,将那最后一个心字喊了出来。
龙老怪笑眯眯地道:“小伙子,当心何事?”
伙计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消瘦的老头,仿佛白日里见了鬼,竟然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刚才叫的声音如此之大,为何现在又不说了?”龙老怪伸着头,问道。
那个伙计手脚无措:“不是,您老……呃,是这样……”
结结巴巴的,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小伙子,是否该起来将这茶壶拿走啊?”看到龙老怪的本事,他自然不会把眼前这位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翁,急忙爬了起来,将茶壶接了过去。
二狗已经算是店里的老人,阅历比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有见识,急忙跑了过来:“让您老受惊了,快快请进,我给您老安排个座位,若是觉得楼下吵,我给楼上的老主顾说说,让他们给您老腾个雅间儿。”
二狗这么卖力,自然是怕龙老怪因此生气,要讨个说法。
龙老怪才不会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笑着说道:“雅间儿就不用了,老夫只是路过,在此歇歇脚,一会便走。”
“好好好,那我给您找个座。新来的伙计,您别见怪。”
二狗听到龙老怪这么说,心想这位还是宽宏大量的高人,自然乐得小事化了。
“呵呵呵,毕竟年岁小,难免行事毛躁,多历练历练也就好了。”
“您老说的是,快过来,还不快给老人家赔不是!”二狗回头瞪了那个站在一旁缩头缩脑的少年,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多谢老人家。”
龙老怪摆摆手,跟着二狗来到一个空桌旁坐了下来。
这事却让柜台前的掌柜的看个正着,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见掌柜的问话,原本以为无事的少年支支吾吾不敢说,二狗擦了擦桌子,听见掌柜的问那个少年话,又跑了过去,对掌柜的解释道:“没事没事,刚才只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若都跟他一样,咱们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二狗立刻赔笑:“掌柜的,瞧您说的,咱们店里客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冲您来的,说您呐宽宏大量,善待伙计。只要您在,就算出了这么点小事,绝不会影响咱们店里的生意。”
二狗当了这么多年的伙计,嘴皮子上的功夫早就练的如火纯青,都听到二狗这么响亮的马屁了,掌柜的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他说道:“日后干活小心点。”
二狗点头哈腰:“那是当然。”
自始自终,新来的小伙计都不曾说一句话。二狗拉着那个少年往后厨走。
等到来到店后之后,那个少年说道:“这次又是狗哥你帮我说话,不然掌柜的又该骂我了。”
“小事而已,说这么客气的话做什么。”
“狗哥,我这不是客气,是心里话。”
二狗将他手中的茶壶拿了过来,倒了刚烧开的热水:“其实啊,咱们掌柜的也就是嘴上说说,他也挺护短的,不会怎么说你的。”
“我说的不仅仅是在掌柜的,还有那个老头。”
二狗伸出手指头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快别乱说话,什么老头儿不老头儿,那可是一位高人。”
“我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高人,可是咱们在这里说话,他还能听得到?”少年问道。
二狗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小。这练武的人,可和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不一样。记住,日后话不能乱说,不管是店里,还是店后。”
“我知道了。”那个少年自然知道二狗说这话时为他好,连忙称是。
“行啦,刚加了一壶热水,你啊,去给那个老人家倒上,记住,不要乱说,更不乱问。”二狗再三叮嘱他。
那个伙计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行,我知道了,狗哥。”
二狗看着少年走出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摇摇头。现如今在少年面前,他有了一个做大哥的样子。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他比那个新来的伙计要大上不少。
可在当年却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少年,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比他老成许多,有时候二狗就想一个小小的少年,为何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而那个曾经的少年,名为李道禅。
二狗突然想到了什么,拎起茶壶,就上了楼,在楼上,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看向楼下的龙老怪。
“没想到,极少离开听风楼的龙老怪竟然舍得离开盘古城了,就是不知他这次准备去哪。”此时,二狗走了过来:“薛先生,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都忘了给您加水。”
“店里忙些好啊,客人多了,才能赚到赏钱不是?”薛自庸笑着说道。
二狗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只是,现在店里可不止你一个伙计,可客人还是原来的客人。一样的赏钱却要三个人来分,二狗,你没一点想法?”
二狗摇摇头:“那两个少年家境也不好,让给他们也无妨。我啊,有赏钱就赚,没赏钱,这不是还有工钱的嘛。”
“二狗,你果然比太多人要强啊。”
“我啊,就这么点出息,什么强不强的。虽然现在过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也是过过那种苦日子的人,自然懂得那些难为。我啊也帮不了他们,只是少拿一些赏钱罢了。”
“我说了太多书。也讲了太多的故事。你想想,有多少故事都是因为一个利字来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狗,你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了不起了。”
“薛先生,你都夸了两句了,就别再夸了。我啊,实在是受不起。”二狗被薛自庸夸得有些赧然。
“哈哈哈,不说不说了。对了,楼下刚进来得那个老人可曾说了什么?抑或是问了什么没有?”
“薛先生认识此人吗?”
薛自庸说道:“自然不认识,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原来如此。那位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是路过,前来喝茶歇脚的。”
“哦。”
二狗看了一眼龙老怪,然后问薛自庸:“薛先生,是不是练武的都这么厉害?”
“为何这么问?”
“您瞧瞧,刚才这位老人家竟然轻而易举接住茶壶,还将洒出来的热水,全都接住。我还是头一遭见,所以我才问您的。”
“练武与做伙计没甚差别,都有好坏之分。亦如刚才楼下的事,我也看见。若不是你去解围,那新来的少年一定会被掌柜的吵一顿。与那伙计相比,你就是武夫中的高手。”
二狗摆着手:“哈哈哈,薛先生您竟会说笑,我哪里算什么练武的高手,若真要说高手,十三哥才是,哦对了,我都给忘了,现在的十三哥不叫十三,而是叫李道禅。”
“他不管再叫什么名字,还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少年。”
“可不是嘛,下次再见,我一定请十三哥喝一壶好酒,不为别的,就为他看得起我二狗。”不知为何,一提起李道禅,二狗只觉得心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