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剑清于夜不阑你来我往,李无二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这夜不阑果然是武功深不可测,莫说慕剑清好奇,就是李无二也大叹身为太监的夜不阑武道境界竟然会如此之高。
虽说李无二乃是一个读书人,不过好歹现在也是位地仙武夫,况且那本闻名江湖的就是出自李无二之手,而不是文无奇。
当时万通阁以文无奇便是的著书人,只不过是为了引来江湖武夫的手段罢了。李无二这么多年,不知看了多少武功秘籍,又晓得多少武林高手的武功?所以他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慕剑清不是夜不阑的对手。
这夜不阑虽然鲜为人知,但在皇宫之内,那可真的是一个老人,更是一个地位崇高之人。自先帝以来,在皇宫之中,除了先帝,便是他夜不阑说话,无人敢违抗。
此外,李无二虽然没有像寻常武夫那般,日日夜夜勤于武道,但却读出个地仙武夫,这要说出去,不知让多少武夫捶胸顿足,哀叹自己之拙笨,吓得苦功之虚浮。
而眼前的夜不阑更是惊人,他从未练过武,此外也从未看过什么武功秘籍。一生住在皇宫之中,而身上的功夫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没人知道原因几何,也从来没人问过。所以,他夜不阑便是一个武道之中的天人!
夜不阑乃是一个弃儿,后来为了谋生,这才净身进了宫,做了一名小太监,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宫。并且身为太监,他可于王有道不通,王有道只要想学,自然有人教他武功,而夜不阑就算想学,谁人会教他功夫?可是着夜不阑便就这样一点一点踏入地仙境。
“啧啧啧,还真是位奇人!”李无二不免感叹道,虽然他觉得练武很容易,自己花费十年也练至地仙,那是因为自己在万通阁中可以查阅大量武功秘籍,如此得天独厚,自然说得过去。可这夜不阑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真的有人可以全靠自悟习得武功?李无二不免心中猜想。
“先生打算何时出手?”慕剑清长刀一挥,意欲斩断那些红线,可是平日里削铁如泥的长刀竟然奈何不了几根红线,红线犹如一条条光丝轻柔似水,又刚如神针,在空中轻飘飘打着弯就退回了夜不阑的面前。
李无二呵呵一笑:“大人莫急,现在才十几手之间,胜负难说,大人放心出手,在下说到做到,不必担心。”
慕剑清冷冷看了李无二一眼,心中怒骂道:竟然敢戏耍本官?今日一旦事了,你也得死!
慕剑清正与李无二说话,而夜不阑也不再出手,眯着眼静静看着对面二人,夜不阑余光扫向李元长,他现在并不担心李元长的安危,只要他不死,慕剑清就无法逼迫李元长立下诏书,传位于李承宗,所以,眼下夜不阑活,李元长便活,若是他死,李元长必死。
况且慕剑清找来帮手,本就是忌惮他夜不阑,所以,夜不阑不急,心急的乃是慕剑清,夜不阑抬头望向头顶,虽然他叫夜不阑,可是今夜还是尽早过去。只要天亮,不管慕剑清有何歹心,恐怕也不会如愿。
慕剑清深吸一口气,重回平静。他睁开眼睛再看向夜不阑,脸上再无一向的云淡风轻,而是冰冷一片。
李无二既然说了,一时不会出手。而眼前的夜不阑,他原以为自己拿着从断剑山供奉给他的神兵,对阵夜不阑便在五五之数,却没想到,夜不阑竟然如此厉害。
真是这般,自己也不能再留手,应当今早了事。这想着将李元长软禁的打算还是罢了,毕竟李元长绝不会答应让李承宗坐上皇位。
夜不阑双手插袖,看着慕剑清正在积气蓄力,呵呵一笑:“老奴当年虽然没有跟张淳风交过手,但是二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张淳风挥刀虽然也是声势浩大,但狂暴之下是如春湖般静谧的心境。若要说之,张淳风的招式仿佛猛虎眠于花间,恶龙卧于沙岸。老奴看之,真是回味无穷。而你虽然学艺于张淳风,算是将招式学尽,可出刀强则强,但霸道尚欠;虽狠,可刚猛不足。跟张淳风比起来就如同东施效颦,实为笑柄而不知。”
“老东西,你找死!”慕剑清低声吼道。如今乃是他逼宫,夜不阑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嘲弄,慕剑清此人又岂能不放在心上?
夜不阑看看手中的红线,说道:“既然如此,老奴就耍两招张淳风的刀诀,当年也只看到张淳风使了两招,但那日的乞儿倒是用了四招,在老奴看来,他比之你更得张淳风武功的要义,就是武阶太低,否则斩杀你轻而易举。”
“老东西当真是糊涂了不成?就算是我跟随张淳风学武,也是学了八九载才有所小成,你一个太监,仅是看了一眼,就能学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地仙武夫,就难道真是落地的神仙?”慕剑清嗤笑道。
夜不阑却并未看慕剑清,而是看了看手中的红线:“老夫就挑那第四式吧,好像叫气盖世,对了,是这么说的:破斗烂笠褐缠身,身为草履眼高天。只是老夫手中无刀,也罢,就用红线暂且一试。”说着他双袖一抖,袖中仿佛有起浪而出,手上红线则如柳丝一般随风飘舞,慕剑清双眼微眯,他看向夜不阑的眼神中渐渐露出吃惊之色,
这才运转内力,手中长刀清鸣不已,夜不阑随手长袖一挥,夜不阑刀上气势不足,但也不能不出招招架,红线划过黑刀,只看到火花四射,红线又被夜不阑一守而回,而慕剑清拿着黑刀在眼前一看,眉头微皱,刀锋之上竟然有一豁口。
“现在,慕大人还在笑话老奴是信口雌黄吗?”夜不阑笑道。
慕剑清此时看向夜不阑的眼神中已经不是忌惮之意,他竟感到自己正看着全盛时的张淳风,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李无二摇摇头,缓缓飞到慕剑清的身边:“大人难道现在想要后悔?”
“怎么可能,本官怎会做那等愚蠢之事?”慕剑清不悦道。
李无二呵呵一笑:“那就好。我在一旁看了许久,算是看明白了。”
“你看明白了什么?”
“这位夜老前辈,乃是天生的武道奇才,如果我跟慕大人说,这位老前辈的一身武功,乃是自己参悟的,大人可会相信?”李无二说道。
慕剑清大声说道:“胡说!”
李无二摇摇头,也懒得跟慕剑清争辩:“大人信不信,在下不管。不过想要打败这位老前辈,办法还是有的。”
“夜老前辈。不知晚辈有几句话说给前辈听,前辈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哦?李先生请讲,老奴洗耳恭听。”
李无二说道:“夜老前辈武功之强,武境之高,我二人是望尘莫及。但是前辈从始至终一直未曾挪动半步,这是为何?”
夜不阑神色未变,可也并未回答。
“晚辈有一猜测。晚辈听说啊,树欲活,则必定依赖于根,为何枯木能逢春,老树要盘根,就是因为,无根则不活。夜老虽强,但是毕竟已经是耄耋之年,你若是如我们这些小子一般,上蹿下跳,必定浪费体内气里,那就相当于自断其内力之根,就算您再强,恐怕也撑不了几时。所以您来就再原地从未动弹,乃是为了让体内气息绵延不息。晚辈说的可对?”李无二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夜不阑突然摇摇头,笑了一声:“李先生好眼力,只不过虽看得出老奴惧怕什么,但是你们当真能让老奴移动分毫?”
李无二嗤笑道:“要不说,我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人共事,一个个循规蹈矩,实在无趣的很。”
李无二盯着思露阁中的李元长,俯身冲了过去。
夜不阑与慕剑清同时大喊:“你要做什么!”
夜不阑手中红线紧随其后,就要拦住李无二,可是李无二单手再空中划了几下,仿佛写了一个“令”字,那些红线微微一滞,夜不阑脸上一冷,冲向李无二,单手向前一抓,李无二身子轻轻往旁边一躲,然后停在空中笑着说道:“夜老,你这不是动了?”
“李先生,好心计啊。”夜不阑脸上带着寒光,看向李无二。
“老前辈过奖了。”李无二笑道。
而慕剑清则来到李无二身边,大声说道:“本官现在也想杀他,可有这老东西在,你我又岂能得手?况且,本官还得要他的遗诏,助太子登上皇位。”
“遗诏?哈哈哈,笑话,慕大人,你现在是逼宫,还在想什么遗诏?自古谋权篡位的大有人在,有几人偏偏要那遗诏的?只要登上了皇位,谁人再敢非议?真是不知你们这些人是聪明过头,还是循规蹈矩惯了。”李无二嗤笑一声,随即指向夜不阑:“现在就是杀这位前辈的好时机,慕大人还不动手?”
慕剑清看了一眼李无二,然后说道:“你我现在二人联手,杀了夜不阑再说。”
“好好好。”李无二心中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