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戊子念心中盘算良久,到了公主府见了素阳,该如何说?就算他打算跟何怀柔、冯国公等一分楚河汉界,但还是诶虚与委蛇,毕竟这面子功夫不能少,不然让其起了疑心,又是一件不少的麻烦。
戊子念既然不想再跟何怀柔等同流合污,也不敢将李承宗身份之事告诉李元长。毕竟这可事关李元长的脸面。戊子念还不知李无二所说真假,虽然他信李无二不会骗他,但李元长又岂会?没有真凭实据,这岂是一个欺君之罪便能了解的。
所以,戊子念才打定主意,前来找素阳,一则乃是素阳是李元长的皇妹。素阳所言,定比他戊子念所言,能让李元长信服。
不仅如此,他想借素阳之口,将此事告诉李元长,那么就算事后李元长要追查此事,也跟他毫无干系,毕竟只是随口几句,又无证据,谈何治他得罪?
可素阳这女子,戊子念心有忌惮。青蛇口里剑,黄蜂尾上针,说的正是素阳。当年李元长犹豫不决,性命不保时,都不愿杀了韩露语。
反观素阳,雷厉风行且心肠狠毒,背着李元长,便让他杀了韩露语母子二人。纵然素阳对韩露语心生嫉恨,可韩露语腹中胎儿乃是李元长的骨肉,乃是他的亲侄子,可素阳却毫无怜悯之心。
戊子念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前,他对轿外的戊忠说道:“前去敲门。”
戊忠点点头,敲开大门后,公主府的下人看着戊忠,问道:“你是何人?”
那戊忠乃是戊子念的管家,就算身无半点官职,可就算四五品大官见了他,也得客气有加,自然傲慢。
“赶快前去通禀,戊丞相前来拜访。”戊忠一挺腰板,说道。
那下人看了一眼轿子,说道:“我去回禀,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就算戊子念前来拜访,可那下人仍是不急不慢,走到厅堂前,躬身说道:“启禀公主,丞相戊子念求见。”
素阳正在屋中歇息,她侧躺着,双眼微闭,说道:“他来做什么?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告诉他改日再来。”
“是,公主。”那人下这才走到大门前。
大门缓缓打开,戊忠则一挑眉,说道:“我这就带着我家丞相进去。”
“稍等。”
“嗯?”戊忠一回头,心中疑惑。
“我家公主这两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丞相回去,等过些日子再来。”
“你说什么?”戊忠一瞪双眼,竟没想到,素阳将戊子念拒之门外。
“我已经将公主的话待到。”说罢,那下人便要关门。
而在轿子之中的戊子念早就听到了公主府下人的话,他走下轿子,来到大门前。
戊忠一看戊子念下了轿子,惊慌失措,说道:“老爷,我来跟此人说。”
戊子念一抬手,说道:“告诉公主,今日之事,是一件大事,若是公主不听,定会后悔。”
那下人对戊子念自然还有稍加敬畏,他思虑片刻,说道:“丞相在此稍等片刻,我再去通禀一下。”
戊子念点点头。
“老爷,既然知道您前来,公主还谎称有病,实在是不将您放在眼中。”
“公主便是公主,身份尊崇,就算不见,也不是你能在此非议的。”戊子念一瞪眼。
戊忠心中一颤,低头道:“老爷恕罪。”
戊子念看了一眼戊忠,说道:“平日里对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说话还是要看人的,你的脸面不重要。可说错了话,却会丢了本相的面子。”
“是。”
素阳见那下人又回来,这才睁开双眼说道:“为何回来了?”
“回禀公主,戊丞相亲自又来敲门,说有要事与公主相商。”
“要事?他身为丞相,哪一件事不是要事?可本宫又不是庙堂之人,有何要事,也不用来找本宫。”素阳不屑道。
“公主说得是,可我见戊丞相面色不好,说不得真有要事。”那看门的下人又说了一句。
这看大门的下人,虽然在府上的地位最是卑微,但每日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看戊子念的脸色,便知,戊子念所说要事,十有八九倒是真的。
“公主已经说不见,你难道没有听到?”一旁的蒹葭冷声问道。
那小人弯腰低头,也不言语。
素阳则淡淡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便让戊子念进来,本宫倒要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要事。”
“是。”
那下人这才去领戊子念。
蒹葭则说道:“公主,恕奴婢多嘴,那戊子念老奸巨猾,每次来寻公主,非奸即盗,为何还要跟他浪费口舌?”
“虽然如你所言,戊子念老奸巨猾。但那下人说的对,说不得真的有何要事。况且,本宫也想听听,这些日子,乘上了皇后这艘大船的戊子念,为何会前来找本宫?”
不多时,下人便领着戊子念来到庭前。
戊子念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而素阳仍侧躺在那里,对戊子念视而不见。
“看来公主还真是身体不适,倒是本相来而不是时候。”
素阳说道:“呵呵呵,本宫可不会跟戊丞相一般,生龙活虎却还假意称病。”
“倒是让公主笑话了,本相称病也是迫不得已。”戊子念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迫不得已?难道戊丞相此次是来跟本宫诉苦的?若真是的话,那么戊丞相现在就可离开,本宫身体不适,倒也没有闲心听这些无用之话。”
戊子念说道:“公主玩笑了,既然本相特意前来,又岂会找公主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若不是真的有要事,本相又岂会在称病之时,还要抛头露面,前来公主府?”
“蒹葭,给戊丞相看茶,看来今日戊丞相真的有话要讲。”素阳这才对身边的蒹葭吩咐道。
那蒹葭则点点头,去交代下人。
“现在此处没有他人,戊丞相可以说了。”素阳睁开双眼,看向戊子念。
而戊子念则沉声说道:“此事事关皇家与陛下的脸面。所以,本相才前来找公主商量一下,看到底如何是好。”
“哦?本宫洗耳恭听。”
“唉,都是本相糊涂,竟然听信了冯国公的谗言,这才上了当。”戊子念并未直接开口说李承宗之事,却出言为自己辩解。
素阳听到戊子念如此说,她又岂会不明白戊子念的心思。
“戊丞相这不是听信谗言,乃是因为戊丞相心怀江山社稷,本宫明白戊丞相。也替皇兄欣慰,竟然有您这等的忠义老臣。”
既然戊子念想要吹捧自己,那么素阳便给他这个面子,好好夸他一夸。
“哎,公主谬赞啦,本相承蒙皇恩,理应如此。哦,今日本相前来不是说这些事,而是事关太子。”
“太子?”素阳双眼一眯,这戊子念看来是来告密的,只是不知李承宗又有何事是她素阳不晓得的。
“嗯。”戊子念点点头,他又哀叹一声,说道:“我听闻,当今太子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戊子念嘴上说着,余光却看向素阳。
虽然素阳早就知晓此事,竟没想到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戊子念。
素阳心中一冷,她想到赵地坤。可转念一想,赵地坤日日在公主府,又怎可能将此事告诉戊子念。此外,赵地坤是否知晓此事,还是另说。
戊子念看到素阳听到如此惊天秘密,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他眉头一皱,心又不解。按他所想,素阳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怒不可遏,势必要杀了太子与那何怀柔,可现在却似无事人一般。
不过戊子念城府极深,素阳如此淡定自若,他戊子念自会耐心等上一等。
“不知戊丞相听谁说的?此等谣言岂能信之?”素阳说道。
戊子念假装惊慌失措,他说道:“公主啊,虽然本相也不信,但无空穴来风,若此事为真的话,那么陛下定是被蒙在鼓中。若是为假,公主岂不是也应该查上一查,将那胡言乱语之人抓来治罪?”
“戊丞相怕是找错了人吧?这事不应该是丞相分内之事?就算戊丞相日理万机,也可交给朝廷那些大臣,为何来找本宫?”素阳说道。
“公主难道真的打算将此事置之不理?本相还以为,公主乃是陛下的皇妹,这天底下再无他人比之公主要在意陛下。如今知道有此等事,公主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这实在是有悖兄妹之情。”戊子念冷脸说道。
不是她素阳不在意,只是素阳早就知晓此事,但却因李元长一席话,素阳心中恼怒,这才对此事置之不理。
但素阳如何想的,自然不会跟戊子念说。
正在戊子念与素阳相谈时,那听命前去备茶的下人正巧遇到了赵地坤。
“拜见驸马。”
赵地坤看了一眼那茶盘之上的茶杯,竟有两个,看来是公主府上来了人。他随口问道:“府上何人前来?”
“回禀驸马,是戊丞相前来拜见公主。”
“戊丞相?”赵地坤一听,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这几日还在心中思量此事,今日戊子念便亲自前来。
“原来如此。”那奴婢见赵地坤没什么吩咐,便轻轻一躬身,说道:“奴婢告退。”
而赵地坤则说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