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凰鸢端着一壶茶走出柴房。
“这是爷爷从族里带回来的雨落茶,在外面可喝不到,只有我们鲁氏一族才有。”
“那我可要尝一尝。”慕容亦温笑着说道。
李道禅却问凰鸢:“小七,半愣子来了,你端茶做什么?应该拿酒啊。”
“我可不喝酒,这你知道。”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是拿自己做幌。
“什么你不喝酒,来了就是客,有菜无酒怎么行?”
凰鸢说道:“你啊,就喝茶吧,刚能下地就要喝酒,也不怕旧伤复发。”
“什么伤不伤的,今天听到有一个老朋友四处找我,我这不是开心嘛。”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凰鸢歪着头看向李道禅和慕容亦温二人。
慕容亦温刚要开口,李道禅瞪了她一眼,慕容亦温欲言又止。
“你不认识,在江湖上交的一个朋友。”
“那我就不问了。”凰鸢倒了一杯茶,端去给鲁尺规喝。
“不打算让小七知道?”慕容亦温问道。
李道禅喝了一口茶,嘴里苦涩不堪:“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小七了。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摆脱那段噩梦,又让她回想起来做什么?”
“嗯。”
“我让你查的人查的如何?这么久过去了,想必应该差不多了吧?”李道禅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从书箱中拿出一本册子:“我这次来就是要将名册交给你。这里面将你要找的人写的清清楚楚。”
李道禅看着石桌上的册子,一时陷入沉默。
“茶好喝吗?”凰鸢走了过来,李道禅将册子往慕容亦温身前一推,慕容亦温则将册子拿在手里,又放回书箱。
“这茶果然醇香无比,好茶。”慕容亦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凰鸢说道。
凰鸢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对了,时辰不早了,你今日就住下来吧,就算我送你下峰,你也无处可去。”
慕容亦温笑道:“我本就打算留在这里,咱们三个已经多年未曾像现在这个样子聚在一起,可得好好聊聊。”
“是啊,自从北境一别,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那时候,亦温你只会躲在墙角里偷偷地一个人掉眼泪,虽然比我们年长好几岁,但更像一个小弟弟。”
凰鸢的话让慕容亦温脸上一红:“都是过去的事啦,哈哈。”
“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小弟。”李道禅嗤笑一声。
听到李道禅嘲讽自己,慕容亦温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到的张人杰嘛?”
“审刑司的那个?怎么了。”
“哦,他倒是没怎么,只不过他的孙女对你这位少侠很是敬佩,说什么一定要见你一面。”慕容亦温说着,却瞄了一眼凰鸢,只见到原本还面带笑容,此时脸色阴沉。
“她是谁?关小爷屁事。”李道禅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口渴,看着桌上的茶,一点想喝的心思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知和你有没有关系。”慕容亦温接着说道。
“你没完没了了?小爷都消失在江湖之上这么久了,怎么这么多事都跟我有关?”李道禅瞪着慕容亦温,他知道慕容亦温肯定没安好心。
慕容亦温说道:“你在江湖之上,现在虽谈不上什么传奇,可也算的是风云人物。乱风云者,神龙也。当然有许多事都和你有关。”
“如果不是我认识的人,那就不用跟我说了。”
“当然是你认识的人。”
“谁?”
“小晴子啊。”
李道禅听到落晴的名字,微微皱眉。
看到李道禅的神情,慕容亦温笑着说道:“落晴自你跳崖之后,就开始习武,并且拜师龙孤求。落晴这个姑娘果然是一个武道天赋可不低,被龙孤求收为内室弟子后,短短几个月,已经凡胎天字阶。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步入金刚武夫之列。”
“什么小晴子?”凰鸢终于忍不住,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看向李道禅:“小晴子跟十三熟,这件事你还是问十三吧。”
看到凰鸢的样子,李道禅心知不好,他就知道慕容亦温这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
凰鸢看向李道禅,冷冷地说了一句:“说吧。”
李道禅无所谓回了一句:“就是在断剑山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她做了我小弟。”
“小弟?可怎么听着她是位姑娘啊?”
“姑娘怎么了?姑娘也能做小弟!”
慕容亦温在一旁哈哈大笑,摆摆手替李道禅解围:“小七啊,十三说的没错,她却是十三地小弟,我不还是他的小弟嘛。”
凰鸢一扭头,不再说话。
“都告诉她不要练武,怎么就是不听劝呢?难道非得变成变成五大三粗的才高兴?”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
“想必是和你被阎罗殿所逼,随后又跳崖而下。江湖上都以为你已经没了性命,怕是落晴也这般想。所以为何练武嘛,自然也说得通。”
“说这么多话,难道不渴?快喝你的茶。”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就来气。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口渴了,喝茶喝茶!”
李道禅听到落晴练武,心中略有担忧,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莽撞之事,虽说她地父亲是落秀吉,现在又拜了龙老怪为师,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慕容亦温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若真不想小晴子练武,那也好办。只需要告诉她你尚且活着,一切都可迎刃而解,这事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不用,我将要做的事不知道会惹上什么仇家,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让她和我扯上关系,反而是害了她。不过他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落秀吉,师父又是龙孤求,想来就算她做了什么事,也无人敢拿她怎么样。”李道禅只能这般告诉自己。这件事也只能放上一放,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出现在江湖之上。
“当真?”
李道禅瞥了仿佛看戏一般的慕容亦温,也没接话,随即站起身,向后院走去。
“十三,你去做什么?”凰鸢问他。
李道禅头也不回:“吃饱了就想拉屎。”
“亦温,十三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凰鸢看着离开的李道禅,问慕容亦温。
“小七,如果会担心,那就不是他十三。”
“这话怎么说?”凰鸢看着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他说:“十三和你我不同。他从来不会担心什么事,在他眼中,所有事只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想做的,另一种是自己做不到的。所以,他不会惧怕任何事。这也是我一直佩服十三的地方。你知道,在北境时,虽然我要年长你们几岁,但我却是最胆小怕事的那个,甚至小七你都比我强。因为胆小,所以惧怕一切东西。我没有面对未知的勇气,所以便想去了解一切,一切我畏惧和我不畏惧的。这样,我才能心安,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你现在心安了吗?”
慕容亦温看看自己:“现在我才懂,敢于无知才是一种勇气。只要畏惧一日,一日不得心安。所以,我现在仍然是一个胆小鬼。”
凰鸢心想,这可能就是慕容亦温经常假扮瞎子的原因。
“我看到了那个册子,你为什么不劝劝十三?”凰鸢犹豫了片刻,还是问慕容亦温。
“有用吗?”慕容亦温反问道。
凰鸢摇摇头。
慕容亦温笑道:“凰鸢,虽然十三和你们几个的感情最好,但只有我最了解他。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从来不会听取任何人的劝阻。所以我说没用,你说也没用,仅此而已。”
“若是十三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凰鸢还是担心李道禅的安危。
慕容亦温抬头,感受一缕穿过树林的阳光:“这就是他选择的路,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