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夫妇二人此时定在好奇老夫的身份以及来意吧?”余井水面带微笑,看着落秀吉夫妇,对于他们二人现在作何感想,自然是一清二楚。
“老前辈,既然您将话说明,那我也不遮遮掩掩,虽然看您眼熟的很,但我确实不认得您。”落秀吉听到余井水问出这话,自然也就敞开说话。
余井水笑道:“茶不错。”
燕攸霜自然没有落秀吉的好脾气,她已经吩咐下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可眼前这位竟然堂而皇之来到落府,可见不是下人所位,那么这位便是不请自来。
“老前辈若是来喝茶的,我落府多的是,只是,落府虽然能留您喝茶,却不能让您久留。”
“夫人,说的哪里话,既然前辈前来,就是有事,为何要赶人?”
“夫君,咱们就算请客,也不是谁人都能来的。”燕攸霜声音微冷。
余井水摆摆手:“你们夫妇二人,感情深厚,就不要为了我一个老头子争执了。”
落秀吉心有歉意:“前辈莫怪,我夫人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性子耿直,言语上有何冲撞之处,我替夫人给您赔不是。”
“客气啦,真要说起来,我一个老头不请自来,确实有失礼数。不过嘛,老夫看到门口那么多人,不想跟他们一样,就擅自进来,倒是你们夫妇不要见怪才是。”
“这个是自然。不过老前辈还没说,是为何来到我落府。”
“这个嘛,说来话长。其实与你们夫妇二人无关,倒是和你的父亲有些干系。”
“我父亲?”落秀吉听到余井水提及他的父亲,心中一凌。
落秀吉的父亲早已过世多年,虽然也有些好友,不过大多不在人世。落秀吉又在心中回想数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余井水。
“父亲他的熟人之中确实没有此人呐。”落秀吉在心中说道。
“夫君,你怎么了?”燕攸霜以为落秀吉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落秀吉摆摆手:“无事,无事。”
余井水捧着茶杯,然后说道:“我记得上次来你们落府时,你父亲给老夫喝的茶叫做什么青尖?”
落秀吉又是一愣,然后说道:“看来老前辈真的与家父熟识。”
这话不是落秀吉的客套话,而是因为余井水说出了青尖茶,这青尖茶可不是什么有名的茶,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对于落秀吉的父亲来说确实心头好。
毕竟青尖茶乃是落秀吉的母亲生前亲手所种。
落秀吉的父亲爱喝茶,他的母亲便买下半座山头种茶,所种的茶是其自己亲手培植出的,到其他处想寻也寻不得。
这件事,落秀吉自然是记忆犹新。他小时候,其母亲经常带他到山上摆弄茶园。而多年辛劳终于有了收获,待到满山的茶树上采了新茶以后,便有了取名字的念头。
落秀吉的母亲平生信佛,最喜欢清净,而当时的落秀吉赶巧正在背古诗,当他背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时,他的母亲微微一笑,走到落秀吉面前,问道:“吉儿啊,为娘种的茶需要个名字,你看就叫清涧如何?”
落秀吉问道:“娘,什么清,什么涧。”
“自然是清水的清,水涧啊。”
“娘,名字是好名字,可太过直白,换一个如何?”落秀吉那时还小,自然有什么便说什么。
他的母亲笑着又问:“那你觉得换成什么好呢?”
落秀吉虽然想让他娘换一个名字,可自己一时也没想好。
见落秀吉摇头,他娘手里捏起一根茶叶,那茶叶青翠细长。落秀吉灵光一闪,拍着手说道:“娘,您看这茶叶,青青的,细长如针。咱们就叫它青尖如何?”
“好名字,那就这样叫它吧。”
所以这青尖茶是落秀吉母亲所种,落秀吉起的名字。落秀吉的父亲自然是视若珍宝,平时喝茶都舍不得喝多少,尤其是在落秀吉的母亲去世以后,落秀吉的父亲便把仅有的茶收了起来,若不遇到亲朋好友,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的。
“青尖茶是什么茶?夫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燕攸霜问落秀吉。
落秀吉想起了陈年往事,心中颇为感慨,他回道:“夫人不知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这件事啊,我也未曾跟你讲过,咱们日后再说此事。”
说罢,落秀吉看向余井水:“看来老前辈确实是家父的故交。”
“故交谈不上,只是当年,老夫步入江湖之时,从你父亲那里学了两招,老夫曾经说过,日后定当归还这份恩情。”
“前辈曾向家父学过武功?”
余井水微微一愣,他说得可是学了两招,落秀吉却说学功夫,这听起来着实有点怪。
“是学了两招,可不是学过功夫,咳咳。”
尖余井水又说了一遍,落秀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是晚辈无礼了,武夫之间,互相切磋借鉴,实属再寻常不过,是晚辈小题大做了。”
“无妨。当年老夫初入江湖,拳脚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你父亲的那两招帮了老夫不小的忙。不过虽然老夫当时还是一个出家人,可不取一分,不给一毫,本就是老夫的行事作风。那时就许诺你父亲到时还了他这份恩情。”
听到余井水这么说,落秀吉心中一暖,可见余井水也是一个讲江湖道义的人。既然如此,他对余井水更加有礼。
“老前辈,家父生平便喜与江湖豪杰交好,能出手相助,定不会吝惜。既然当年家父虽帮了老前辈一些小忙,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老前辈不用再记在心上。况且,就算家父还在,也定会这般跟老前辈说。”落秀吉说道。
余井水端着茶杯,微微摇头:“此话差矣,帮与不帮是你父亲的事,还与不还是老夫的人,看似有干系,却无干系。所以老夫今日前来,就是要还那两招之情。”
燕攸霜对于落秀吉与余井水所说的事,并未全部明白,但她也听出,余井水乃与公公认识,并且此次是来报答的。
不过就算如此,燕幽霜仍然心有警惕,毕竟她不知为何落秀吉如此相信此人。
“老前辈,真的不用。”罗秀吉说得乃是心里话。
余井水将茶杯放下,笑着说道:“还是当年的青尖茶喝起来有味道。”
“实在抱歉,老前辈,当年的青尖茶本来就所剩不多,当年家父辞世时,我将剩下的全都用于家父陪葬。毕竟那茶对于家父来说意义颇大,我想就算家父走后,在另一处也定当离不开。”落秀吉说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
“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受什么苦,定当是早登极乐。”
余井水这句话,像是好心安慰,可听起来如何又像是嘲讽。
“前辈,我公公去世多年,还请您说话有些分寸。”燕幽霜说道。
余井水无奈一笑,连忙摆手:“咳,都是当年做和尚时留下的毛病。咱们这些不出家的人,是有些避讳。行啦,那咱们就不说你父亲了。既然老夫跟你说了来意,那么今天这份因果就该断了。”
“老前辈,你听我说……”落秀吉还想说什么,可被燕幽霜一把拉住。
燕幽霜说道:“前辈在此稍等片刻,我有话要跟夫君讲。”
“请自便。”余井水自然不会阻拦。
落秀吉对余井水一躬身,跟燕幽霜走到屏风之后。
“夫人,有何话不能等回房再说吗?”
“夫君,不是我不信你,只是眼前这位到底是何人?”
落秀吉说道:“夫人,我也不知。”
“那你为何就听信他的话?难道就不怕被骗不成。”
“夫人,以前咱们府上也来过不少人,从未见你如此紧张,为何今日竟忧心忡忡?”落秀吉也不明白一向勇敢大气的燕幽霜,为何今日竟像一个小心眼的街头妇人。
“夫君,若是放在从前,我自然不会担心,毕竟那时的你可是指玄境,一般江湖上的人谁敢来落府谋害你,只是现在,你……”
燕幽霜说着便看到落秀吉的脸色变得难看,然后便话锋一转:“夫君,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江湖上人心难测,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落秀吉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我怎么会责怪你。你的意思我懂。不过这位老前辈一定不会害我。”
“夫君为何如此笃定?”
“夫人,先让我跟老前辈聊完,我再跟你说明其中的缘由。”说着落秀吉走出屏风后,笑着说道:“让您老久等了。”
余井水则站起身,从袖子中掏出一卷书来,看斑驳的书面,怕是年头不短了。
“这里有一本书,也算是武功秘籍吧,你无事时可以瞧瞧。”说着就走向院子。
“老前辈,这是何意?”
余井水头也未回:“你如今修为尽失,老夫将毕生所学送给你,想必应该能断了当年的因果了,唉,看来还是和尚当久了,改不掉啊。”
余井水长叹一声,燕幽霜刚走出屏风后,只看到院中的余井水消失不见。
“夫君!”燕幽霜担心落秀吉,她走到落秀吉身边,看到落秀吉拿着那本书愣愣出神。
“夫君,怎么了?”
落秀吉说道:“夫人,我想起这位老前辈是谁了。”
“是谁?”燕幽霜早就想知道此事。
“地仙佛衣刀,夫人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