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说了吧,做事不要着急,你瞧,这不是有人来给我们带路了?”黑衣人站在树上,看着从路边匆匆跑过去的酒庄伙计,对树下的苟理说道。
“看他的样子,是要去镇子上。”
“怎么,怕了?”黑衣人问苟理。
“确实有点怕,不过我还是会去。”
黑衣人笑道:“别说那个掌柜的,就连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那个酿酒师傅?”
苟理没有回答。
“唉,虽说在江湖之上,一言不合就杀人也是寻常之事。但你这,我确实看不透呦。”
苟理说道:“那你又有目的?”
“我?我就是一个看戏的,能有什么目的。”
“你跟我就不要藏着掖着的了,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子,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苟理嗤笑一声:“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真的什么都猜不到。我可不傻。”
“那你说说,你猜到了什么?”
“你来找我,不会平白无故就是想找一个人一同走江湖的吧?”
“这话不假,虽说江湖多寂寞,可我也不缺你一个男的。就算找,也得找个小娘子不是。”
“行,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你知道我的身份。”
黑衣人笑道:“呦,可以啊。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愣头青,没想到还有点心思。”
“这不难猜。毕竟我见过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之后,便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看来,徐升平什么都跟你说了啊。”
“说得不多。这么多年没见,他匆匆见我一面,只告诉我,让我小心为上,不要声张自己的身份,给他徐家留下香火。”
“哈哈哈,这还真像徐升平说的话。不过啊,他早就已经死了。”
“这我知道。”
黑衣人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么我也不用费什么话。实话告诉你,我欠徐升平一个人情,所以答应他护你左右三年。”
“我的身份,已经有其他人知道了?”苟理问道。
“这我可不知。”
“徐升平当日跟我说过,若是有一日有人来找我,不是杀我,就是来保我的。看来你是后者。”
“所以你该庆幸我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苟理一手拿着刀,一手死死握着树干:“你既然来找我,那想必我的身份已经有他人知道。”
“应该没有。”
“那你为何来找我?”
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没什么。虽说我欠徐升平一个人情。不过毕竟要护你三年。对我来说,实在久了一些。所以想着早些来寻你,完成约定,我和他便两不相欠。”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为何一定要杀了这个对你还不错的人?”
苟理迈步向前:“你能找到我,迟早有一天,其他人也能找到我。到时候我不想凉老东西被他人抓做人质。”
“原来是不想被人要挟。”
苟理听到黑衣人的话,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苟理回头看了黑衣人一眼,眼神复杂。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我自小便跟随养父母在一起。虽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待我却视若己出。”
黑衣人听到苟理说着陈年往事,并没有插嘴。
“不过家中太穷。平日里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我便着想着,若是我不在,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可他们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苟理说着,话语中带着温柔:“我九岁那年,年景不好,地里颗粒无收。赶上冬天雪灾,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爹他看着饿了好几日的我,于心不忍,便冒雪拿着这把柴刀进山,想着能不能打点野物充饥。”
“接下来,是不是他一去不归?这样俗套的故事,我见过太多。”
苟理并没有将黑衣人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爹他就这样冻死在大雪中,找到他时,他的手里紧紧握着这把柴刀。大概在他临死的那一刻,还想着家里饿的大哭的我。”
“那你娘呢?”黑衣人问道。
苟理却没有回答,他将柴刀插在腰间,说道:“后来我便被掌柜的带了回去,并且让我拜凉景义为师。凉景义的脾气大,总是训斥我。”
“我算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待你不好,所以你才想杀他。”
“恰恰相反。凉景义虽然对我严厉,可他对我是真的好。店里这么多伙计,只有我能和他这个师父一同吃饭。而且,每次他都让我先吃,我吃罢以后,他才吃。添新衣时,凉景义也会冷着脸,将一套新衣服就在我面前,对我说:穿的干净点,不要给酒庄丢人。话是难听。但其他伙计可没有我这待遇。我知道,那些新衣都是他自己花的银子。”
“我原以为他待你不好,这么说,他对你也不错啊。那你杀他可不太讲道义。”
苟理说道:“你觉得为何徐升平要让我这个亲生儿子隐姓埋名,丢给一对寻常老百姓养活?”
“可不就怕你被害?”
“他已经当上了兵部尚书,正二品的朝中大员。可现在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作为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注定要跟他一样的下场。所以,那些杀我之人,到时候一定会不择手段。而现在的我,就是一个酿酒的小徒弟,可保护不了任何人,与其让凉景义被他人所杀,还不如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呵呵呵,你可以求我,我倒是不介意也护他三年。”
苟理嗤笑一声:“别再拿我当做不经世事的之人。要想请你出手,我可没有足够的价码。”
“还真是,就冲你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我还真看不上眼。真是可惜喽。”黑衣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根本不在意凉景义的死活。
看着酒庄的伙计进了藏梦楼,苟理用袖子将柴刀遮了遮:“我要进去,你打算跟我一同进去?”
“你可说笑,我都跟你说了,现在小镇之上有青龙。而那条青龙就在楼里,我去了,就是去送死。”
苟理点点头,望了望藏梦楼:“师父,你的命,我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