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段冉将头埋在枕头里，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起手机后揉眼，查看时间。
头还是很晕，她坐起身，折腾着头发，视线变得清晰，这是哪儿？她大喊一声，掀开被子查看，确保无事，才冷静下来。
拿上手机来到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扯上几张纸巾，她只想离开这里。
路过前台才明白，这里就是旅馆，她挠了挠头，难不成昨天没出去，是在做梦吗？
老板叫住了她，“身份证拿来登记下。”
“我登记过了。”她满脸疑问，“是不是你操作失误？要再用一次身份证？”
老板指着她：“你没登记过，昨晚是另一个人登记的，你没拿身份证。”
脑子一阵疼痛，她跑出门外，看了一眼灯牌，这里并不是自己登记的旅馆。
“抱歉，身份证不在身上。”她将手机抵在了前台，“我等会儿来登记。”
她登记的旅馆离这不近，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回忆，回忆到烧烤店那里就断了，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
*
江澈买完早餐再回到旅馆时，房间内保洁大妈已经在整理房间了，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消息发出好久，也没收到回复。
他火急火燎的冲下楼，询问老板，老板指着柜台上的手机，说明情况。
他手里攥着两张车票，距离出发时间已经快到了，他焦急的在旅馆外来回走。
柜台的手机响起，老板坐在电脑前没敢动，江澈拿过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放在耳边没说话。
“冉冉，在那边生活的习惯吗？”听着像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头又传来：“喂？”
江澈缓缓开口：“阿姨，段冉她现在有事。”
对面的女人迅速挂断电话，江澈愣在那里，将手机放回原位。
不远处的身影出现在眼中，他坐在一旁的长凳上，段冉手里提着一袋衣服，将身份证递给老板。
她没注意到角落长凳上的江澈，登记完拿上手机离开，江澈紧攥着车票往外跑，顺势牵起她的手。
段冉停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容貌出现在眼前，比曾经更冷了，而此刻他正牵着她的手。
“你，你有事吗？”
“带你去春游。”
这是江澈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他不担心她会拒绝，因为在他认为没人能拒绝自己。
“我不去。”
江澈将车票递到她手上：“必须去。”
她看着江澈，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这样，脸上逐渐泛红，这在江澈身上可是少有的。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车站在火车站边上，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整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手可以松开了。”
江澈松开，支支吾吾地说：“对了，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她点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直接关闭，问：“我们去哪儿？”
“去爬夕林山。”
“什么？爬山？”要不是车已经发动了，不然以她的性子肯定下车。
“爬至山顶需要一天时间，登上山顶后与雾平行，天黑后能看见星河。”江澈说，“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流星。”
段冉一愣一愣的，叹气：“爬一天？你是来整我的？”
江澈在一旁偷笑，最后看着手机，睡了过去。
经过一处隧道，车内瞬间安静，段冉戴上耳机播放着喜欢里的歌曲，她不在意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她一直挺警惕的，陌生号码她一概不接，可看着那通话时间，心里又开始紧张。
这种感觉有些像回到了那趟列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美，四周就像人间仙境，美的不像话。
阳光透过车窗，有些刺眼，又有些热，拉上窗帘也无济于事。
车越往前驶去，风景就越美，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夕林山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她想起了段嘉诚经常说的一句话，所有的美丽风景都是在路上，段嘉诚经常哼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这是句话，本以为是歌词。
车速不快不慢，正可以将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她回忆，这种风景只有在梦里见到过，但和这里相比，这里貌似能甩梦里好几条街。
车最终停在了村口，一旁有一个小卖部，还有许多娱乐设备，有卖帐篷的。
“车只能停在这里，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江澈指着小卖部，“我们先在这里买点吃的，可以补充体能，也可以保证不被饿死在半路上。”
段冉翻了个白眼，想谢谢某人全家。
江澈进去将货架上的泡面和即食肉类一扫而光，又将一旁的饮料纯净水一扫而光，由于拿不上去，又在村里雇了个老师傅帮忙拿东西。
段冉抢先一步付钱，虽然这里离得偏远，但商品的价格一点也不贵，甚至比那些学校外的小卖部还便宜，老板应该是想温暖每一个进山之人吧。
段冉瞅了一眼，去一旁选帐篷。
“老板，这个还有一模一样的吗？”段冉继续挑着，“还有吗？”
“美女啊，你几位？”老板问。
“两位。”
老板指着最前面的帐篷：“两位买一个就行了，买两个你们拿不动的。”
她往江澈的方向看去，那家伙心里只有手机，她妥协了，听取店家的意见。
她背上帐篷，走近江澈，推了推他：“还赖着干嘛？快点带路。”
“富婆啊。”江澈将帽子摘下，按在了她头上，“富婆求包养，让我少奋斗几年。”
段冉懒得看他，跟着村民走，进山之路有些崎岖，如果不是村民在前面带路，可能现在连路都找不到。
所有能看得见的路都被各式各样的草所掩盖，但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有人走过的痕迹，大概是不久前刚有人路经这里，只不过这草长得太高了。
段冉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体往后一仰。
“靠，这路能走？”
江澈反应及时，在后面撑住了她。
“小心点，路滑。”
“谢谢。”段冉时刻注意脚下的路，老师傅走得非常快，赚钱不容易。
走了很久，才正式看见了路，这里的路像是天然形成的，又像是后来加工的。
有一句话闯入脑海，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鲁迅写的。“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偶经一处，雀鸟群飞，瞬时树上的树枝一下子掉落，砸在江澈头上，段冉憋住笑。
“你没事吧？”段冉拍了拍他，“傻了？”
“老子惹到它了？”江澈整理着衣服，爆了句粗口，“去你妈的。”
“不对，换一个方式思考，这是为了庆祝我们进山了。”段冉说着鼓掌。
突然的掌声让江澈有些措不及防，江澈走到段冉前面，时刻注意身边以及头顶的树，像防贼似的。
不远处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上空现出了一道彩虹。
江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相机，只见他对着瀑布一通乱按，也不知道有没有拍进去点什么，总之想有一张好看的照片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段冉无奈的掏出手机，对着瀑布拍了几张，也算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眼前这条路漫长而无趣，之前所能见到的美景，在此处彻底消失。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平缓地，但这地方看起来并不安全，慢慢的太阳也升到了当空。
“原地休息，吃点东西吧。”江澈将一大袋零食打开，“看着还有好多路。”
段冉微笑着，她此刻只想骂人，爬山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她能释放绝大部分坏情绪，尽管疲惫但也真的值得。
“吃点鸡腿吧，泡面去山顶吃，保温杯里的热水应该能撑到山顶。”江澈说，“吃完就出发。”
她拿起鸡腿又拿起一瓶农夫山泉，递给了一旁帮忙拿东西的师傅。
自己靠在一处石碑，喝着可乐，气体进入嘴巴时，与味蕾产生刺激。
吃完后，休息了片刻，继续登山。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眼下已经看不见山底了，只有满眼的雾。
雾气掩盖了所有的美景，但此情此景也让她大开眼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骗人，登上山顶也没用一天，山顶人很多，段冉不敢相信这么难爬的山竟然有这么多人。
这是她第一次爬山，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搭帐篷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太阳就像是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又遥不可及。
“这个怎么操作？”江澈问，“怎么只有一个？”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店主，只卖给我一个。”
“我看你单纯是好色，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江澈一个大喘气，“开玩笑的。”
要不是段冉忍着听到了后半句，不然可能又要被他气死。
她先将内帐铺平，打开帐篷杆，交叉放置，然后又将帐篷杆连接在一起，两端依次穿进底端气眼。将帐篷挂钩依次挂在帐杆上，又将外帐套套在内帐上，最后将外账的自粘条固定在帐杆上，用帐篷地钉固定四个角。
“去捡柴吧。”江澈指着一旁的丛林，“在那边。”
段冉缓了口气，问：“什么？捡柴干嘛？”
“昼夜温差大，得生火，弄个火堆。”江澈说着起身。
山顶范围真的很大，眼前的丛林也不知是否安全，看着阴森森的，应该有蛇。
她看了一眼江澈手里的，开始跟着捡，抱着一捆枝条，堆放到帐篷旁。
太阳落下，天渐渐黑了，山顶多了很多火堆。
江澈支起火堆，在上面放了个水壶，他将纯净水全倒了进去，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保温杯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
烧了没多久吧，水开了，江澈撕开泡面，加入调料包，倒入热水。
拿起叉子封住口子，又拿起一旁大堆的即食肉类，开始进入简陋的晚餐模式。
段冉不喜欢吃泡面，而且她也不太碰垃圾食品，现在爬了这么久的山路，肚子饿了，瞬间觉的泡面真是个好东西。
帮拿东西的老师傅在搭帐篷的时候就离开了，路上他说这里的山路他非常熟悉，也有帮好多人拿东西上山。
“感觉怎么样？”江澈笑了，第一次这么真实。
“也就那样，除了累还是累。”她躺在草地里看着夜空。
江澈也躺了下来，她往旁边挪了挪，她对江澈还是有戒备心，她不相信任何人。
江澈意识到了什么，问：“你为什么和那些女生不一样？”
“嗯？”
“她们都很喜欢我，为什么你不喜欢？”
段冉笑了：“你是不是和人打赌了？”
江澈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就说你这么费尽心思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段冉继续笑，“原来目的是这个。”
“不是，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突如其来的流星雨，让这场对话暂时告了一段落。
她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流星从手机屏幕里划过，看来明天是个好兆头。
她闭上双眼，双手放于胸前，“希望平安喜乐，步步达顶。”
江澈凑过来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早日离开这个地方。”
“那你离开不了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枝条在火堆中燃烧发出声音，她看着火焰，渐渐被火焰吞噬，四周溅出火光。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段冉滑动屏幕的手，突然停下，“开心只是情绪的表达方式，没有人不开心，也没有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