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孙宏昌却听的一清二楚,而梅心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痛彻心扉悲痛欲绝。
这世间之人何其之多,又有谁生来便是为了战死沙场,而且,梅家为国尽忠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大……大小姐!”低吟一声撕心裂肺,身高八尺的孙宏昌望着梅心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流满面。
瘫坐在地上的梅玉铮也听到了,看到梅心推门而去她猛地站了起来,但不知道是因为太伤心了还是起的太猛了又或者是地上太滑了,没跑多远她就摔倒在了雪地上。
一直趴在窗户上偷看的孙英杰姐弟跑了出来,上前抱住她的同时道:“娘,娘,你怎么样,你……”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只听梅玉铮急急言道:“我没事,不要管我,去追她,快去追她。”
此一别或许就是无期,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她才头一回见她,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要她战死沙场,她不要她马革裹尸,她不要。
孙英杰去了,像只兔子猛地一窜就夺门而出。孙梅将她扶起之后交给孙宏昌照顾,然后自己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由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梅心不是从凉王府直接出来的,她是先乘马车去到自己的私宅然后与云英以及几个亲卫打马而来。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有孕近四个月她还身手矫健。所以,云英等人也没有拦着,只是在旁小心保护着。
马儿拴在路口,孙英杰追到她时她正准备翻身上马。
“等等,请留步!”原本想喊梅少将军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孙英杰想了想又觉得该叫姐姐,可因为不熟一时间竟叫不出来。
闻声回头梅心一怔,没想到他会追上来她微微一笑说:“你叫英杰是吧?”
下午他们虽然甩掉了云英却没有甩掉暗卫,因此,梅心听说了他姐弟二人的名字。姐姐叫孙梅,合夫妻二人之姓,弟弟叫英杰,大概是望子成龙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有一番作为吧。
梅心一笑霎那芳华,孙英杰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瞬间之后他就有些手足无措的点了一下头。
想起二人虽是同辈但因长他几岁头一回见面是该给见面礼的梅心忙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羊脂玉佩。她平常衣着简单很少佩戴这些东西,是云罗说到了京城该入乡随俗非要她戴着。这不,一戴上就拿不下来了,天天更衣时就给她戴上,时间久了她倒也不嫌碍事儿了。
抬步上前走到孙英杰面前,梅心也不问他的意愿直接将玉佩系在他腰间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块羊脂玉是我剿匪所得,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说话间孙梅也到了,跑的急险些刹不住脚。
梅心看她眉清目秀长的十分好看,脱下风帽从间取出一支梅花金簪帮她戴上说:“梅家女儿但凡及笄都会打一支梅花簪,这是我爹帮我打的送给你,祝贺你及笄。九大少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解决了此事,以后他绝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还小不知道世道凶险人心险恶,以后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别处都不要再说梅家的英勇事迹了。”
收回手,看她戴梅花簪子还挺漂亮的梅心又笑着说道:“好了,天冷,风大,你们快回去吧。我走了,告辞!”
挥挥手转身而去,接过云英递来的马鞭梅心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拉住缰绳掉转马头,看向尚未回神的孙氏姐弟她又忍不住嘱咐道:“如果有一天梅家遭了难不要再打梅家拳,忘记它,永远都不要再想起。你们爹娘不容易,好好孝顺他们吧。”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梅心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正如她所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梅家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必要拖他们进来。所以,她希望他们能自由自在的活着,能像普通人一样好好过日子,寿终正寝。
马蹄哒哒众人离开,孙氏姐弟终于回了神。孙英杰望着手中的羊脂玉有些懵,孙梅眼中更是一片迷茫。
不由主的抬手拿下头上的梅花簪,她看了又看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金簪,还是实心的……弟,弟,你快看看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自小到大连银簪子都没有戴过更何况是金簪了,说实话她连金子都没有见到过。所以,一双眼都看直了。
孙英杰没有搭理她,握紧手中的羊脂玉就要追上去。可惜马蹄子跑的快,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们一行人就不见了踪影。
有些懊恼又有些郁闷,娘让他们追出来话都没有说一句她怎么就走了呢。而且,什么叫梅家遭了难就不要再打梅家拳,梅家是有难了吗?
“弟,你追什么,人都走远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这可是实心的金簪。梅花这么大,能值不少钱吧?这下好了,咱们再也不用为生计愁了,娘也不用再给别人浆洗衣服赚钱了。”家里有孩子没办法出去做工,为了多赚点儿银子梅玉铮在帮码头上扛活的男人洗衣服。一件衣裳一个铜板,洗的手都烂了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回头盯着她手中的金簪看了看,孙英杰道:“再值钱也不能卖,这是她的心意你好好收着吧。走,咱们回家去,娘还等着咱们呢。”
说话间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回跑,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姐弟就回到了家。关好门冲进房里,只见爹娘望着匣子里的银票放声哭泣。
知道他们一定是太感动了孙英杰将手中的羊脂玉放到桌子上说:“她走了,这是给我的见面礼,姐姐的是一支梅花金簪。她说梅家女儿但凡及笄都会有一支梅花簪。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梅玉铮就哭的更厉害了。
孙梅有些担心,上前将簪子放到桌子上握住梅玉铮的手说:“娘,您别哭,您眼睛不好大夫说不能哭,您快别哭了。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听您的话偷偷跑去茶馆说书碰见了她,这才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