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王二银的眼睛很毒,梅静秋这会儿还真是恨死了梅心,默默的将她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人在生气的时候那还记得自己姓什么,所以,她完全没发现她和梅心是一个祖宗。
说话间梅静秋终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到了跟前,伸手扶住车厢,微微弯着腰结结巴巴的喘着大气说:“我……我,我去,我跟你们去庄子上。”
语毕,也不管众人答应不答应,她自己就连滚带爬的进了车厢。
看她动作异常利索王二银有些好笑,不待她坐稳就一扬手中的鞭子说:“早这样说不定都到了,瞎折腾。”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算是没有蠢到家,尚有救!
拉车的马儿身上吃痛,双蹄一抬就开始狂奔。梅静秋本就没有坐稳,这一狂奔滋溜一声就向里面撞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她一头就要撞到车身上去马婆子伸手及时拽住了她。干农活力气大,马婆子抓住她的脚踝往回拉,等扶着她坐稳以后,她面无表情的说:“被子底下有根绳子,你拉着吧。”
想起她把自己带来的碗给扔了,马婆子一肚子的火。庄户人家什么都看得重,一般碗都是外借,很少说有人送出去的。所以,她一大早特意去买了两个粗陶碗,她倒好,还给扔了,没碗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懒得理她直接松开手躺下,马婆子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索性睡大头觉去了。
马车颠簸的厉害,梅静秋依言掀开垫被找到了绳子,慌忙拉住说:“倒水,我要洗脸。”
头发凌乱满脸是土,再加上鼻涕眼泪一通横流,梅静秋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在凉王府时的模样。不像个千金大小姐,反倒是像个掉进泥浆里的猴,跳梁小丑,而要不是她细皮嫩肉身上还穿着绫罗绸缎,定会被误以为是逃荒出来讨饭的叫花子。
不提水还好,一提水马婆子肚子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身子一翻直接面朝车箱背对她。
冷漠无情的态度瞬间触动了她,梅静秋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一边儿哭一边儿万般委屈的再道:“我是梅家的五小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我爹可是官身,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你们统统抓起来的。”
想起亲爹梅崇明已经六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知不知道梅心鸠占鹊巢霸占了他们的家,欺负他们一家人。
充耳不闻蒙头睡觉马婆子压根儿就不理她。
梅静秋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愤,越说越难过,脸上手上也难受的厉害,哭声也跟着渐渐的大了起来。见马婆子依旧不吭声,动都没有动一下,她怒上心头故态萌生,转而骂道:“你个死老婆子,你聋了,我叫你听见了没有,起来,给我起来。”
一脚踢过去马婆子终于动了,坐起来,再次捉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响,她的脚就脱臼了。
“啊……”的一声惨叫梅静秋疼的鬼哭狼嚎,王二银知道马婆子这是在教训她,也不停车,继续挥动手中的长鞭往前走。
王庚有些担心,但想到马婆子是梅心挑出来的人手下应该知道分寸,他也没有吭声,打马在前继续往柳絮庄的方向走。
脸色阴沉一脸暴怒,马婆子一改先前冷漠无视的态度出言训斥道:“都出城这么久了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吗?你都已经被赶出了凉王府,赶出了梅家,还当自己是梅家的千金小姐呢。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娘,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得干什么。再敢出言不逊不敬长辈,张口就骂人或者是打人,我一天三顿打,打的你满地找牙。”
声音不大气势十足,再加上马婆子长的本就不是温柔慈祥的面容,这一怒就愈发的可怕了。
抱着腿痛哭,梅静秋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浑身直哆嗦。但这还不算完,紧接着马婆子又道:“这儿有一套粗布衣裳,你自己换上,到了庄子上最好是老老实实的,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抓起一旁的蓝布包直接扔给她,马婆子一把拽直她的脚二话不说就又给她复位了。喀嚓一声响,梅静秋快要疼死了,嗷嗷直叫,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脚说:“你骗人,我娘不会不要我的,我爹马上就外放回来了,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
想起梅崇明对她的不喜,梅静秋心中不免有些迟疑和犹豫,再加上这半年她都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在教养孩子上梅崇明比高氏而是要好一些。最起码他知道团结友爱,兄弟姐妹之间要互相扶持。所以,知道她一直欺负哥哥姐姐和弟弟时,他便不怎么理她了。
头两年每个人都有礼物,今年她是什么都没有收到过。所以,心里有怨气,而这也是她为什么变本加厉欺负姐姐哥哥们的原因之一。
马婆子拿出帕子倒了点水打湿擦了擦手,嗤笑一声道:“三老爷的确是快外放回来了,但那又怎么样呢?胳膊拧不过大腿,除非是他想分家搬出去单过,但你这个样子在他的心中真的有这么大的份量吗?还有三夫人,你娘,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搬出凉王府,离开梅家,你觉得她为了你真的肯吗?”
“即便她肯,你的哥哥姐姐们会愿意吗?若不愿意那就会因为你而父子离心,母子离心。你别忘了,你再得宠也是个姑娘,不是个小子,比着你哥哥你弟弟,你觉得你爹娘会选你吗?”
“说起来也是长公主仁慈,只是把你送到庄子上去。若是心狠一点儿直接把你送到家庙去,你以为你还能继续活下去吗?”不是她危言耸听吓唬她,大户人家里的阴私她听的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