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华灯初上。
结束了三个月的拍摄工作,简瑶搭乘的飞机经过四个小时的航程终于落地。
提取完行李,她来到出站口,本以为公司会派车来接她,没想到一出站她就看到傅家的司机老李毕恭毕敬站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旁等她。
她拉着行李箱走过去,老李接过行李,为她拉开车门。
车内,坐着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如刀削般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是她结婚两年的丈夫傅盛年,他会来机场接她,让她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今天是协议到期的日子,他会来,倒不奇怪了。
她坐进车里,与男人保持着一点距离。
傅盛年说过讨厌她靠太近,两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熟悉却又陌生。
老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回到车上,开车离开机场。
车内的气氛压抑凝重,身旁的男人沉着脸,始终不发一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使简瑶十分紧张,她心跳得很快,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二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停在傅家大宅门前,管家快步跑来拉开后座车门,傅盛年迈着大长腿下车,留下冷冰冰的一句‘来书房’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简瑶的神经紧绷了一路,到此刻也没能放松,她已经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当她走进书房,男人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扔在她面前时,她表现得异常平静。
“离婚吧。”
三个月不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冷漠地像一把刀深深刺进她心脏。
她喜欢他十年了,即便得到了傅太太这个位置又怎样?他的身和他的心都不属于她。
“诗诗今年二十岁了吧,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了。”她故作镇定。
傅盛年眉头微皱,好看的眉眼流露出些许不耐,他没有片刻迟疑,递上了手边的笔。
她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因为卸了妆的缘故,她的唇色看起来有些淡,显得脸色也有些苍白。
傅盛年并不理会她的话,淡漠道:“签字吧。”
她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笔,并没有看协议的内容,而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笔放下,她抬头看着傅盛年,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还跟以前一样,装着星辰大海,只是看她的眼神冷得让她心寒。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再搬出去,可以吗?”她挤出一丝笑来,以为傅盛年多少会念及一点旧情,没想到他非常决绝地说:“老李会送你去酒店。”
这就要赶她走了?
连一晚都不许她多留?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与傅盛年面对面僵持了一会,冷了脸起身走了出去。
回自己的房间带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她拎着箱子下楼,几个佣人见状跑过来帮忙,她摆摆手:“不用,我可以。”
佣人们面面相觑,很无奈地叹着气,站成一排目送她出门。
住在这里两年,简瑶对这里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傅盛年,都对她非常好。
她有些不舍,但与傅盛年结了婚,被冷暴力整整两年,她的精神已经被摧残得够狠了。
就这样吧。
是时候结束了。
尽管心痛得快要撕裂开来,但她忍住没掉一滴眼泪。
她故作平常的坐上车,老李把她送到市中心的一家星级酒店就驱车离开,她办好入住,将关了四个多小时的手机开机。
有父亲简铭疏打来电话的短信提醒。
她长舒一口气,拔出简铭疏的电话号码,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瑶瑶,诗诗的病复发了。”简铭疏的声音很沙哑,听着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诧异,“什么时候?”
“一周前。”
“怎么没告诉我?”
“你在拍戏,我就没打扰你。”
简瑶沉默了一会,想到两年前就是她捐赠骨髓救了简诗,她忽然明白简铭疏打来电话的意图:“需要我做什么?”
“那倒不用,盛年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医院也在骨髓库中找到了与诗诗匹配度非常高的骨髓,用不着你做什么,你抽空过来看看她就行。”
简瑶没说话,简铭疏干脆把简诗的病房号告诉她,要她尽快去,说简诗想她了。
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淡淡地‘嗯’了声,没给简铭疏再开口的机会快速挂掉了电话。
这一晚太难捱了,她辗转难眠,凌晨两点钟,她叫了一瓶红酒,喝下大半瓶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她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经纪人推荐她参加最近很火的一档田园生活真人秀节目,但凡上过这个节目的人都火了。
“帮我推掉,我很累,想休个假。”
经纪人差点炸毛,“休假是你想休就能休的?出道三年,你不接亲密戏,不上综艺节目,不炒作,不愿意跟男艺人捆绑炒CP,这些要求公司都满足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三年了你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凉。”
“凉就凉吧。”
“简瑶,你……”
简瑶觉得烦,果断挂了电话,起身去浴室洗澡,任凭经纪人继续打来电话,手机响个不停,她都不去理会。
梳妆打扮好,她给许久不见的好友顾湘打去电话,想在顾湘那住几天,顾湘高兴坏了,二话不说开着车来接她。
到了地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李,她和顾湘一起吃了个饭,便去了中心医院。
简诗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有专门的看护,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看护在喂简诗吃饭,但吃了几口简诗就全吐了,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简诗是她的继妹,跟她同父异母,比她小五岁,今年刚满二十,小时候她们关系很好,简诗非常依赖她,总喜欢屁颠颠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她们都爱上傅盛年,多年的关系才有了微妙的变化。
两年前,简诗刚查出血癌的时候傅盛年几乎疯了,那时候她意识到,傅盛年爱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