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爷自己对于这些讲解基本上也只是拧巴着脸而已:“不管你说些什么,都和现在的我毫无关系,我如今只是一个乡下退休老头而已,闲暇时间给人家里做做白事就够我生活了。”
“听上去您好像已经决心退隐业界了。”段恩泽不慌不忙的笑道,“可是这样的话,您又打算如何解释张晓凡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并不傻,从他治好我身上的病开始,我就意识到了他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加上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那个传言,让我确信,这里就隐居着一位‘大相师’。”
谭大爷苦着脸,看得出来,就算不想承认,他现在也已经被段恩泽抓住了把柄。
“你想要什么?”半晌,他才咬牙说道,“我有言在先,我绝对不会出山的,不管你拿什么威胁我都是一样。”
“您将我想的太恶意了,我绝对不是来这里逼迫您的。”段恩泽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想请您治好我女儿身上的不治之症。”
谭大爷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错愕,但是当仔细的审视了一下段恩泽之后,他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张晓凡之前说起过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段恩泽苦涩的笑了笑:“我本身就是半死的人,如果不是晓凡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的话,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前几天。”
“但欣蓉,她遭受的折磨更久,事实上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苦痛何在,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神智从未伴随年龄增长过一分一毫,时至今日,都是当初的模样。”
段恩泽说起这些的时候十分痛心疾首,仿佛至亲的苦痛比他身上的境遇更让他揪心一般。
“这么多年,我们寻医问诊,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但是得到的结果却都如出一辙,漫长的时间里,再多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现在,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曾经的起源。”
“也就是‘相师’的手上。”
谭大爷皱紧眉头:“你是说,令妹是因为相师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具体的遭遇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桩治疗事件到现在都依旧疑点重重。”
“欣蓉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重病缠身,按照医生的话来说,能活过四岁都算是奇迹,因此当时连我父亲都放弃了她,只有母亲不信邪,一直都在坚持寻医问诊。”
“可惜,我母亲去世的早,之后由我接手了为欣蓉找医生的工作,当然,得到的结果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欣蓉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尚在襁褓当中,还没学会牙牙呓语,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可是,就在我们都开始绝望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却不期而至。那是个相当奇怪的人,无论是打扮还是谈吐都让人觉得十分可疑,但是他却宣称,自己可以救回欣蓉的性命,并且称自己为‘大相师’。”
谭大爷听了直摇头:“就算是大相师也没有挽回绝症的能力,起死回生这类事情更多是子虚乌有的杜撰,莫非你们当时相信了不成?”
“对于已经绝望的我们来说,我们当时还能相信些什么?”段恩泽悲痛的反问道,“我当然答应了,甚至那个大相师宣称此举将会付出不可逆转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至于之后的结果......”段恩泽深吸了一口气,“欣蓉能活到今天,自然说明当初的那个大相师成功了,他将欣蓉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并且就像是奇迹一样,消除了她身上的所有病痛。”
“这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然而就在我准备用巨资来回报那名大相师,后者却不告而别,没有收下任何东西,便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谭大爷摸着下巴:“让我猜猜看,你们到后来才明白,那所谓的代价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段恩泽沉痛的叹了口气:“您说的没错,等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首先是欣蓉虽然身体健康,但是心智却发育缓慢,同龄儿童一直都比她表现的更为成熟。”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结果,后面肯定会有所改善,然而结局却是她的心智永远的停留在了十岁,再也没有成长。”
张晓凡陷入了沉默之中,之前在田埂上只是简单的解释,段恩泽也没有完全说明原因,或许就是在等着这场会面,来托出实情。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详细的了解到了段恩泽和段欣荣的身世背景,也更加清晰的明白了这对父女,或者是兄妹身上承受着的折磨与压力。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不折不扣的诅咒,我们一家人都蒙受着这份诅咒的煎熬,一直到今天为止。”
段恩泽深吸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对于过去的他而言几乎是不敢想象的经历。
“所以,我才希望能找到一位大相师,让我们重新从这份折磨中解脱出来,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和报酬!”
看着段恩泽坚定的眼神,谭大爷最终叹了口气:“段先生,还是你清楚的那句话,任何力量都伴随着代价,治愈也不例外,我只能尽力尝试,但不能保证能根除她身上的痛苦。”
段恩泽立刻低下头去:“有这句话,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感激您愿意给我们抽出一些时间,今晚就暂且告辞。”
“等等。”张晓凡及时起身,“离开之前,至少先让我为欣蓉看看。”
段恩泽点头应允,而张晓凡则走上前去,深吸了一口气,开启灵视后,轻轻将手抚在了段欣荣的额头上。
但是下一秒,就连张晓凡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纵使他有着太极医经的传承,至今为止也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奇怪的病例数不胜数,但是像欣蓉这样的例子,连张晓凡也是第一次见。
她的大脑中几乎全部被黑色的淤气堵塞,其他杂质更是与脑髓都混作一团,阻塞着她的大脑发育,并且源源不断的吸取着她的精华,仿佛是恶性肿瘤扎根在人体上一般,茁壮成长。
而且这并非病症,而是某种类似于诅咒的存在,从那团杂质之上,张晓凡能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阻力,不同于段恩泽当初中的毒,这种类似诅咒一般的附着物比毒素强劲万倍不止,加上伴随着欣蓉一同成长,以至于现在就连张晓凡都没有方法能驱除净化这堆杂质。
就算能依靠人参、灵芝等物加上造化灵液来稳定或者改善欣蓉的情况,但那也是治标不治本而已,而且这段杂质至今仍旧在不断扩充,看样子,欣蓉这么些年来确实都在饱受病痛折磨,只是她自己感受不到而已。
甚至于在张晓凡的估计下,段欣荣最多也只剩下不到几年的寿命。
段恩泽还在目光深情的看着欣蓉,后者则安然无恙的睡着,看着这宁静的一幕,张晓凡知道,自己碰到了开始行医问诊以来,最大的挑战。
但是这不仅没有让张晓凡退缩,反而更加让他坚定了决心: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也必须要挽回这条生命。
“没事,段先生,你先带着欣蓉走吧。”张晓凡沉重的点了点头,“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谭大爷,你放心,我们会想尽办法的。”
段恩泽感激的点头,而戴封轻轻抱起了熟睡的段欣荣,离开了谭大爷的院落。
看着他们趁月色远去的背影,张晓凡只觉得一阵百感交集。
“怎么,感同身受?”谭大爷靠在门框上抽着烟斗,“你是体会不到他们的那种痛苦的,至少现在体会不到。”
“而且你知道吧,那姑娘没救了。”谭大爷目光深邃,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个精明的老头子,“腐蚀扎根到了脑髓,完全混为一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治疗手段都会威胁到她的大脑,你比我更清楚这点。”
张晓凡不置可否:“但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会竭尽全力,这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谭大爷低头笑了笑:“那就希望你能言出必行好了,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也会帮你的。”
张晓凡点了点头,随后才好奇的看了过来:“那个,谭大爷,相师和修行者有什么不同吗?”
“你可以理解为修行者主修武力,相师主修学问,而两者之间实际上学的都是一个知识,只是运用不同而已。”
谭大爷接着立刻抬手,“至于你想问我作为大相师的过去已经经历的话还是省省好了,我一个字也不会说,至少现在是这样。”
“将来呢?”张晓凡满怀期待,而谭大爷则是心事重重的看了一眼皎洁的月光。
“将来的事情,就将来再说吧。”
不管怎么说,张晓凡身上又多出了一份责任,甚至于这天睡前张晓凡都花了大把的时间去翻阅太极医经,查找相关的资料,可惜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凡刚伸着懒腰起床,结果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接到了电话,来电竟然是已经失联很久的黑星布莱克。
“喂?张老板吗?”黑星布莱克开门见山,声音急促,“紧急消息,我发现神州寻宝新派来的探宝队的行踪了!”
“真的?他们现在在哪?”
“省北。”黑星布莱克声音低沉,“根据有限的情报显示,他们貌似和祝家接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