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威胁【二合一】
五月二十七日卯时,鞠升打着哈欠走上临淄东城门的城楼,例行巡视。
他是齐国王都临淄东城门的东门守正,也被称为东门侯,虽然官职上也带着个侯字,但这并未是爵位,说直白点只是负责守备东城门的将官而已,但职权倒也不小,至少在临淄东城门这一块。
沿着城墙内侧的石阶走上城楼,鞠升叫人搬来一把椅子、一把凳子,摆在门楼前的空旷处,旋即躺坐在椅子上,将脚搁在凳子上,打着哈欠看着他麾下的守城士卒换防。
例行值守,确实是一件相当无趣的事,只有在最初的一个月,在鞠升刚刚当上此地城门令的时候,他倒是很兴奋地带着麾下士卒在城墙上来回巡逻,但是时间一长,这股新鲜劲就渐渐消退了。
原因在于临淄实在是太安泰了,虽然前一阵子鞠升听说魏国的军队正在攻打泰山,但这跟他临淄又有什么关系呢?
泰山有他齐国的名将田耽防守,魏军根本不可能打到临淄。
叫自己的亲信拿了条毯子过来,鞠升将其盖在身上,打着哈欠准备补觉。
他是临淄城内的世家子弟,因此,非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城门令,还娶妻纳妾拥有了好几名可人的女子,尤其是最近纳入房中的小妾,更是让鞠升流连忘返。
昨晚他就是在那名小妾的房中过夜,这不,二人折腾了大半宿,害得他今日当差就没什么精力。
睁开一只眼睛,瞅了一眼东边即将冉冉升起的旭日,鞠升打了一个哈欠,困地闭上了双目。
真平静啊
“砰——!”
骤然间,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响彻鞠升的双耳。
旋即,他感觉整座城门楼仿佛都为之撼动。
“怎、怎么回事?”
鞠升猛地睁开眼睛,在椅子上坐起身来。
天雷?地动?
他惊疑不定地想道。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隐约听到一阵古怪的呼啸声,仿佛有什么物什划破长空,朝着城门楼这边而来。
鞠升下意识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紧走几步来到墙垛边,待等他仰起头时,他猛然看到四五个黑乎乎的物什越过了城门楼,好似飞到城内去了。
那是什么?
鞠升下意识地跑到城门楼的另外一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飞到城内。
而就在这时,城内传来一阵哗啦声响,仿佛是房屋坍塌的声音,旋即,便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惊恐呼声与哭泣声。
这、这是
还没等鞠升反应过来,鞠升就听到又是砰地一声巨响,旋即,仿佛地动山摇,惊地他下意识地抓牢了墙垛。
“门侯!”
在另外一侧的墙垛附近,有几名守城的士卒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见此,鞠升立刻又回到门楼前的墙垛旁,只见有一名士卒抬手指着城外的河道方向,惊恐地叫道:“门侯,河道内有船在攻击我们!”
这会儿,天边的旭日已稍稍升起了一些,阳光渐渐照拂到临淄城外的河道上。
此时鞠升这才发现,城外的淄水河道上,在距离临淄大概两百丈左右的位置,停泊着十几艘巨大的战船,只见这十几艘巨大战船总共分三排,一字排开、面朝临淄方向,不知有什么图谋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鞠升身后的城楼轰然坍塌,将好几名在那附近的士卒压在了废墟中。
回头瞧了一眼,鞠升一脸心有余悸,因为若非他方才站起身来查看究竟,恐怕这会儿他也早就被压在这些废墟当中了。
是的,正如那名士卒所言,城外河道上的那些船只,正对他们展开进攻!
到底是谁?!
鞠升又惊又怒,他简直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胆敢进攻临淄。
这可是他们齐国的王都啊!
他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那些战船,借助旭日的光亮,他隐隐看到,远处河道上的船只,皆悬挂着魏字旗帜。
“魏、魏军”
一时间,鞠升只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要知道,现如今可不是几十年前,自从魏国以一敌五击败了韩国、齐国等中原国家之后,魏国就成为了当世中原诸国所畏惧的对象。
尤其是对于齐国而言,毕竟前一阵子,魏国还派将领韶虎率领魏武军攻打泰山。
魏国的战船魏国的战船怎么会来到这里?
鞠升呆若木鸡,脑门上全是冷汗。
而此时在他附近的守城士卒们,那更是惊恐、慌张。
“魏、魏国打过来了!”
“魏军攻打临淄了!”
见麾下士卒惊慌失措,鞠升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大声喝道:“冷静!都冷静!休要慌张!”
被他一通大喝,城上的士卒倒还真是逐渐冷静下来,只是面色苍白、六神无主,不知该做什么。
其实这会儿鞠升自己心中也是颇为慌乱,但肩负的职责促使他冷静下来,冷静地做出应对:“你、你、还有你,立刻将此事通报城内。其余人,做好守城准备!”
“是”
士卒们连连点头,听命行事。
此时,鞠升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河道上的魏国战船,过于紧张的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实在想不通,魏国的战船为何会出现在他临淄城外。
临淄令苏翀(chong),是最先得知这个坏消息的。
当时苏翀还在自家府邸内搂着美娇娘酣睡,就听到有府内的下人噔噔噔跑来,惊慌失措地拍打房门:“老爷,老爷,大事不好,魏国打过来了!”
“什、什么?”
年过四旬的苏翀最初还有点困意,听到这个消息,吓得面如土色。
榻上的美娇娘,亦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理会吓得面色发白的娇妾,苏翀立刻穿上衣服,走出房门,瞪着眼睛质问那名家仆道:“你方才说魏军攻打临淄?”
“是老爷您官署里的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方才有东门令鞠升手下的兵士向县府通报,言城外有魏国军队正在攻打城池”
“东门令鞠升?”
苏翀皱了皱眉。
他当然认得鞠升,是他关系颇好的酒友鞠松的长子——事实上鞠升的这个东门令职务,他苏翀也帮了不小的忙。
鞠家的小子绝不敢开这种玩笑
想到这里,苏翀心中便咯噔一下,将家仆推到一旁,走出府邸,直奔右相田讳的府邸。
此时在田讳的右相府,右相田讳已经起床,正在庭院内练习剑术。
倘若说剑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的齐人而言只是一种配饰,那么,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田讳——这是一位文武双全,既能执笔治内、又能持剑平外的贤才。
就当田讳在自家府邸的庭院内将他那柄阔剑挥舞地飒飒生风时,就见有一名府兵急匆匆地奔来,口中禀道:“家主,临淄令”
田讳收起剑,挥了挥手手,因为他已经看到临淄令苏翀急匆匆地奔入了庭院。
虽然苏翀与田讳关系不错,但似这般未经通报就擅自闯入田讳的府邸,田讳立刻就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将手中的阔剑递给那名府兵,田讳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即走上前几步,歉意地说道:“苏大人莫怪田某衣衫不整”
苏翀摆了摆手,连忙说道:“是在下莽撞才对。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右相,东门令方才来报,言城外淄水,不知为何竟停泊着魏国的战船,正在进攻我临淄城。”
“什么?!”
田讳闻言面色大变,皱眉说道:“苏大人且稍等。”
说罢,他回到卧室,片刻后返回庭院,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口中说道:“边走边说。”
离了府邸,田讳骑上府内下人准备好的马,与苏翀一同朝着东城门而去。
期间,田讳向苏翀询问了事情经过,可惜苏翀也只知道这些,这让田讳愈发着急,快马加鞭般赶去东城门。
好在此时尚只是卯时二刻,城内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否则似田讳、苏翀这般在街道上策马奔驰,那准得闹出祸事。
大概一刻辰左右,田讳与苏翀终于抵达了东门。
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随手丢给附近的兵卒,田讳、苏翀二人便噔噔噔步上了城楼。
此时在城楼上,东门令鞠升与麾下士卒已做好了守城的准备,正站在墙垛旁,死死盯着城外河道上的魏国战船。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就瞧见田讳、苏翀二人面有急色地走来。
他连忙拱手抱拳施礼:“东门令鞠升,拜见右相大人、拜见令尹大人!”
“不必多礼。”
田讳一挥手,紧步走到墙垛旁,手扶墙垛望向城外的河道。
此时的天空,已半壁大亮,田讳清楚看到,在城外的淄水河道上,停泊有三十余艘战船,其中,有十二艘战船格外巨大,仿佛是十二头猛虎伏在河中。
而这些战船上,皆清清楚楚地悬挂着魏字的旗帜。
果真是魏国的战船奇怪,魏国的战船为何会出现在我临淄城下?莫非他们是走济水而来的?魏军抵达临淄城下,可博兴至今还未送来示警消息,看来博兴河港已经被魏军所攻陷
皱了皱眉眉头,田讳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城门楼——原本应该是城门楼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片坍塌了大半的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是城外魏军进攻所导致的么?”田讳问道。
东门令鞠升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块他命士卒从废墟中挖出来的、大小跟磨盘相似的石弹,将方才他所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讳。
田讳一看那石弹,就知道肯定是魏军的抛石机所为,问题是,城外却看不到有魏军的抛石机
难道装在船上?
暗自嘀咕了一句,田讳仔细观瞧远处河道上的魏国战船,还真看到这些战船装载着巨大的抛石机。
不得不说,将抛石机装在战船上,这在当世还真是颇为罕见的尝试。
虽然曾经田讳也听说,魏国在微山湖一带操练的湖陵水军,他们的战船上就装载有这种抛石机,但当时田讳却不以为然。
这也难怪,毕竟这个时代的水战,尚停留在弓弩互射、登船白刃的时代,似湖陵魏军当初在微山湖吊打邸阳君熊沥麾下战船的战术,即隔着老远用抛石机攻击对面的战船,中与不中全看天意的天意战法,在这个时代只能算水战中的旁门左道。
不过现如今嘛,眼瞅着淄水河道上十几艘魏国战船,将船上的抛石机通通对准了临淄城,田讳终于逐渐意识到,似这种装载有抛石机的战船,究竟有多么地可怕。
一是它的威力,二是它的机动能力。
这些战船,是具备了摧毁城墙能力的!
当然,虽说城外的魏国战船具备摧毁城墙的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战船能在短时间内摧毁临淄的城墙,毕竟抛石机这种威力巨大的战争兵器,它的命中率非但不高,而且低地可怜。
谢天谢地!
可能是注意到城头上的防守士卒们军心有些不稳,田讳沉声说道:“不必惊慌,纵使城外的魏国战船装在了抛石机,但这种攻城兵器,也不可能次次都命中我临淄!”说到这里,他似斩钉截铁般说道:“这是临淄!是我大齐的王都!她,没有那么脆弱!”
听闻此言,城楼上的守军士卒,士气稍稍有所回升。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呼呼呼几声古怪的呼啸,从天而降十几枚磨盘大的石弹,其中三枚击中了临淄的城墙,使城墙哗啦啦地坍塌了一小块。
“啊——”
一声惨叫。
原来,有两名士卒措不及防,正好站在那块坍塌的地方,只感觉脚下一空,当场摔死在城下。
“右相大人小心!”
左右连忙护住田讳,却见田讳奋力推开众人,在墙垛上探出脑袋瞅了几眼摔死在城下的那两名士卒,旋即紧紧盯着城外河道上的魏国战船,双手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一个时辰后,魏国兵临城下的消息,逐渐在城内疯传,使得城内的齐国臣民大为恐慌,尽管临淄令苏翀派出人手尽可能地安抚民心,但还是无法阻止这股恐慌。
“该死的!魏国的军队是如何抵达我临淄城下的?!”
在齐王宫内,齐王吕白对此大发雷霆。
当得知魏国的军队兵临城外后,齐王吕白第一反应是惊恐,旋即就是愤怒,毕竟被一个国家的军队打到王都,这可是万般的羞辱!
想当年韩齐两国交战时,齐国沦陷了整个巨鹿郡,可即便如此,韩国的军队还是没能渡过济水,可如今,魏国的战船居然跑到了淄水,就堵在齐人的家门口,这情况,比较当年更为恶劣、更为紧迫。
不得不说,作为先王吕僖的幼子,现任齐国君主吕白的胆魄确实不小,在思忖了片刻后,竟亲自来到了东城门,视察战况。
当时,上卿高傒,士大夫鲍叔、管重、连谌等人皆已陆续来到了东城门,哪怕是这些日子以来托病不出的左相赵昭,亦乔装来到城楼。
“城外的魏军在搞什么鬼?”
上卿高傒皱着眉头说道。
因为如他所见,城外淄水河道上的魏军,他们根本就没有下船,他们对临淄城的进攻,仿佛就仅仅满足于用船上的抛石机抛投几颗石弹。
“莫非是想等摧毁这边的城墙之后再有所行动?”士大夫鲍叔猜测道。
说罢,他看到了登上城楼的齐王吕白,连忙躬身行礼。
“大王。”城墙上的诸臣皆施礼道。
“众卿免礼。”齐王吕白摆了摆手,不顾旁人的劝说走到墙垛旁,看着城外的众多魏国战船,问道:“魏国的战船,何以能突然出现在我临淄城外?”
听闻此言,在旁诸大臣皆默然不语。
片刻后,才有田讳低声说道:“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这支魏国船队,恐怕就是原先驻扎在微山湖的湖陵水军至于这支水军如何突然出现在我临淄城外,臣以为是沿着济水而下”
齐王吕白看了一眼田讳,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在皱了皱眉之后,他却改口说道:“右相,如你所见,我临淄能否守住?”
“大王放心。”田讳连忙说道:“城内尚有数千兵卒,且臣已派人传令北海军、飞熊军,令这两支军队即刻前来援救,必定可保临淄无忧。”
“唔。”
齐王吕白点了点头,旋即注视着城外的魏国战船,忽然问道:“魏军可曾派人来交涉?”
“并没有。”田讳摇头说道:“不过,臣已派东门令前去与城外的魏军交涉。”
听到田讳这句话,齐王吕白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而在旁的高傒、鲍叔、管重等人,面色竟微微一变。
魏军不曾派人交涉,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他们原以为这支魏军偷袭他临淄,是为了迫使他齐国退出楚齐鲁越四国伐魏,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武力威胁,可眼下听田讳的意思,城外的魏军,居然当真打算攻陷他临淄?
就在临淄东城门城楼上诸人惊疑不定时,被田讳派出城去跟城外魏军交涉的东门令鞠升,正硬着头皮靠近那些战船。
他这一行几人,当然瞒不过战船上许多魏军士卒的眼睛,当即就有人将这件事禀告了旗舰上的将领李惑:“将军,有几名齐人打着临淄的旗号向我船队靠近。”
“哦?”
李惑走到船头瞧了瞧,见那几名齐人来到河岸后,高举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且身上也并未携带兵器,遂示意道:“派一艘艨艟过去,将那几名齐人带到这来。”
“是!”
片刻之后,东门令鞠升就被带到了李惑的旗舰上。
在见到李惑后,鞠升有些拘束地抱了抱拳,说道:“我乃是临淄东门令鞠升,奉我国右相之命,前来与贵军交涉敢问贵军因何偷袭我临淄?”
听闻此言,李惑哈哈大笑,指着鞠升对从旁的魏卒笑道:“这小子居然问我因何要偷袭他临淄?”
附近的魏卒们哄堂大笑,让鞠升更为惶恐。
而此时,只见李惑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不会不知,我大魏早已对你齐国宣战吧?我身为大魏的将领,率军攻打敌国王都,有什么错么?”
鞠升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遂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按照右相田讳的吩咐说道:“这位将军,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事实上,我大齐从未想过与贵国为敌”
“哼!”李惑冷哼一声,打断了鞠升的话:“小子,少给我在这里信口雌黄,你齐人暗中相助韩国不算,前一阵子,更响应楚国的号令,使田耽、田武等人出兵,欲联手讨伐我大魏居然也敢说从未想过与我大魏为敌?”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胡须,沉声说道:“要我停止进攻临淄也行,只要齐王昭告天下,臣服于我大魏,且协助我大魏征讨楚、韩,我大魏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嘛”
他转头看了一眼临淄,淡淡说道:“这座曾经是中原最繁华的城池,李某亦不希望将其摧毁,希望你等,好自为之。对了,在一个时辰内给我回覆,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他不等鞠升再说什么,就命人将他带回了岸上。
大约一炷香之后,鞠升回到城内,将魏将李惑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王吕白与一干齐国大臣,只听得后者心头怒起。
“魏军这是何等狂妄!”
只见齐王吕白怒拍着墙垛,恨声说道:“他因为就这么几艘船,就能使我大齐屈服?!妄想!”
说罢,他转头对右相田讳说道:“右相,待等北海军、飞熊军赶到,你即刻带军驱逐这支狂妄的魏军!”
“是,大王。”
右相田讳抱拳应道。
然而,短短一个时辰的期间,并不足以叫飞熊军、北海军赶到临淄。
反而是城外的魏将李惑,见临淄迟迟没有回应,心中有些不忿。
说实话,李惑对齐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毕竟当年他北亳军的首领向軱求爷爷告奶奶寻求齐国帮助时,齐国那可是相当倨傲的。
“看来,那些齐人并未将我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摇了摇头,李惑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李某摧毁这座城池了”
说罢,他沉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准备火矢,目标,临淄城!”
片刻之后,几十艘魏国战船上的魏卒,纷纷手持军弩,将一枚枚缠有引火物的火矢,射向了远处的临淄城。
一时间,仿佛有一场漫天火雨,笼罩住临淄的城东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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