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简一的闺蜜小亭,在婚后几年,夫家自从一夜拆迁变了脸;而她遍求名医,在几次小的手术后,终于怀上了孩子。
怀孕就像一个开盲盒的过程,不到开奖谁也不知宝宝的情况和大人未知的变化与经历。
小亭整个孕期能吃能睡,与常人无异。有些孕妇食不下咽吐到天昏地暗,但小亭一点反应都没有;小亭的孩子通过了唐氏筛查,却又在24周的四维孕检时发现,胎动较少,鼻骨缺失,怀疑是筛查遗漏的唐氏儿。
胎儿这时已经六个月了早就成人形了,她的婆婆还是不假思索带她去做了羊水穿刺,要求做进一步DNA检测。羊水穿刺在那一年,还是有1-2%的流产风险性的,某种程度上其实要比胎儿是唐氏儿的概率还更高一点。
还好最后检测出来孩子总体是健康的,只是鼻骨缺失,营养不良。出生以后看那娃娃,就是鼻梁塌,鼻头其他都是正常的。而且非常非常聪明,不到两岁能背出她妈妈手机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时娃娃还没出生,小亭婆婆对她说,“我看你这身体,以后也怀不上了吧?虽然孩子不完美。我和你爸(公公)讨论了一下,别打了吧,还是留着。算了吧。”言外之意还要感激他们不杀之恩。
小亭跟简一说过一嘴,简一听到气愤不已。娃娃不就是鼻子塌了一点,不然呢?六个多月了还想过打掉?说的是人话吗?
小亭也不是常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到八个月时还挺着孕肚亲自测量过客户家的工地。这么勤劳的孕妇真的很少见了,家境好却毫无骄矜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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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的孩子来得很快,37周多就降生了。从家里出发到出生就只有50分钟,由于他们家人都还没有准备,孩子差点就生在了车里。
很快。简一喊骆淮棋带着她,开了大半天的高速公路,当天赶到了小亭所在的A城医院,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往后满月宴的礼金都是表面,对小亭来说,生产当天能不远千山万水赶到的,才是真正的至交好友。
娃娃只有四斤多,是个女孩,住了几天保温箱。但母女平安,已是幸事。
之后,小亭把从公公处,把自己的陪嫁钱要了回来,去订了一个月子中心,已是极大的“恩赐”了。暴富的公婆自己分文未出,却又对满月宴大操大办,收了礼金再去投资。
小亭母亲每次去A城看闺女,每回没人时都暴哭。
小亭母亲把在岛上的房子装修成了一个儿童乐园,有滑滑梯,还铺了十几平方米的海洋球。但娃娃一年也回去不了几次,她要是真跟外婆回去一定会是一个公主。
但强势的莫家人怎么可能同意,虽然是女孩,也是莫家的女孩,多去外婆家?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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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了这家人分到了安置房和巨额现金。面对大量的空房,她公婆一反拜金的常态,并不急着出租。装修更是夸张,从动工到现在,装了两年都没装完,都不知道施工队的价钱最后是怎么算的。这是真事。
非常奇特的脑回路,莫家老俩口宁愿在外面租每月一万多租金的房子,只为了“名正言顺”不和儿子、孙女分开,如果装修完成,不就得分开了。(哪怕同一个小区也不可以,事实上用拆迁款买的两套房就在同一个小区,他们故意拖拉不装修,觉得必须得是住在同一套房)对儿子能豪掷万金,但对媳妇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几百块的东西却能有不少微词。
同住时间长了,小亭白天做背奶妈妈,上班过程中每两个小时去卫生间一次,给每一袋奶都写好日期编号,放进冰箱。但莫家人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她辛苦。
有时小亭加班回家太累了,想眯瞪一会儿,她婆婆就会在她睡着时,故意把大灯打开,意思是:别偷懒,既然下班了,就该带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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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谈恋爱的时候,她和莫杰世界各地地游玩,因为她是岛上人,所以莫杰陪她去看了全世界的海。她曾一度幸福到连签名都是“我有一个包子哥哥”。
以前她生日的时候,莫杰把餐桌上剩余食材的花瓣拼成爱心的形状,这男孩可太会了。但结婚后,当公婆数落她的时候,她才越多越多地感觉到,莫杰别说帮腔了,他甚至大量的时间都不在家,连人影都没有。
她记得莫家每一个人的生日,包括公婆,快到时间她都会提前订好包厢和礼物,即便后来关系不太融洽了,她给公婆的礼物也至少都是5k起步。
但当她生日的时候,莫家却没有一个人记得。
最关键的是,小亭的生日是圣诞节。圣诞节当天,街头巷尾还有网络里,各商家铺天盖地的宣传营销,莫家人会看不到?如果他们不知道这天是小亭生日,那么前几年愿意讨好她的时候,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亭说,我只是想你们家能有一个人能记得也好,我只是想在圣诞节,在我的生日,哪怕收到一个蛋糕也可以,这过分吗?
莫杰说,我发现你现在可真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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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亭会在某平台交换盲盒娃娃,倒也不是为了多赚钱,有些群体像集邮一样就是会有这种爱好。稀缺版的娃娃一个可以转手赚个3、500—1、2000,同城自提的还可以省点邮费。
然后这天,上门来了一个95年的弟弟换盲盒娃娃,也是个一线土著。他一看小亭两眼放光,以为是同龄人。(认真来讲确实也就差了三岁)这个弟弟以为小亭是未出阁的姑娘,以为她公婆是她父母,闹了场不大不小的乌龙。
第二天弟弟假意说路过,往小亭家送了大束的香水百合。小亭赶紧跟他解释,自己是已婚人士,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
但小亭婆婆追出来阴阳怪气地说,“哪里来的垃圾,齁得很。啧啧,有些人啊,痴心妄想,真想改嫁呀,别又生不出来,晦气。”
至于莫杰。这个阶段的他出去参加团建活动,可以48小时都不发一条信息给小亭。
对此种种,小亭一再没有出声。虽然她已经会经常想起王小波写的:“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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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半夜,两点多,莫杰的手机震动。他已熟睡,她之前经他同意在他手机录过自己指纹,就打开看了。电话大约是没什么,也许是营销电话罢了。
但微信打开一看,她就傻眼了,里面有和一个女孩好几十页的对话,内容虽不露骨,但莫杰叫对方的称呼是“亲爱的”。
另有和另一个女孩的对话,莫杰问她,“小姐姐啥时候再去体育馆?”对方女孩没有回。
也就是说,莫杰正在暧昧的和想要暧昧的对象,恐怕不止一两个。
小亭此时感觉倒也没有十分意外,只是对于远嫁到这里的决定感到失望和后悔。由于莫杰的k房记录还是干净,所以目前只能判定为精神出轨吧,但莫杰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足够坍塌了。
其实,她倒宁愿是没生孩子,甚至没结婚前就看到这些。
第二天,小亭约莫杰在外面的咖啡厅包厢里谈判。
她说,“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闹得更难看。以前觉得你爱我,我吃点从没吃过的苦,也觉得无所谓。是我傻。从昨晚看到你的手机到现在,我想了很多。莫杰,我醒了,我不乐意了,我们再过下去没有意义了。如果你们家人还有一丝丝的良心,把补偿方案考虑一下,我们走协议吧。”
莫杰一开始痛哭流涕,下跪忏悔。一看小亭无动于衷,遂一秒变脸,直起身回家找父母商量。
然后更奇葩的事情来了。
小亭的婆婆不但不为没管教好儿子道歉,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儿子是最老实的了,怎么可能出轨,发个信息聊个天就叫出轨吗?那他一定是手机被盗了。还有你啊,年轻轻轻,有啥好高冷的?整天对我儿子沉着个脸,他才会觉得外面的女的温柔。所以还是你的错。”
小亭仰天哈哈大笑了一分钟,说:“以前我不信,世上竟然还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莫杰妈妈,无论你怎么辩解,出轨的过错方,就是你的老实儿子。别为了抹这点事,脸都不要了,不行的话咱还是谈谈补偿方案吧。”
莫杰妈又道:“补偿?补偿啥?生了个有缺陷的孩子,我还给你带,你心里没点数呀?”
小亭似笑非笑地说:“其实我早就预想到会这样了,你们全家都没有人品可言。我也不想和你们这种人再有任何纠缠了,左不过青春喂了狗。
我的底线是,娃娃得跟我走。”
莫家怎么可能应允,这时候他们又觉得,就算鼻子塌一点,毕竟也是亲孙女。
小亭无奈之下叫来了自己父母一起来A城谈判。两家人拍桌子的过程也有,很不体面。果真有些人的婚姻是一地鸡毛。
还是小亭的爸爸厉害。几轮谈判下来,连同结婚时的一些账在内,莫家最终同意,补偿小亭一套房。小亭卖掉以后折合人民币也就是400w+。
但孩子,她带不走。
如果打抚养权官司,孩子已经两岁了,一直是退休的莫爸莫妈带的,她大概率没有什么胜诉的可能。
如果她当时不上班全职带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并不会。因为那样莫家又会说她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结果是一样的。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为了孩子再忍辱负重和莫家人一起生活了。所以除了那部分经济赔偿,她只能得到定期探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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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
回到岛上的小亭,由于思念娃娃,也想重新开启事业,开了一家早教托班一体的培训中心。
生意不错,半年后在不同的区域又开了两家分店。一大波的孩子,暂时缓解了她的思娃之情,同时也能照顾到逐渐年迈的父母。
小亭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再远嫁了。至于再婚,要看缘分,没遇到的话也不是必需的选项。
不久以后她去某国,挑选了精子库,在她体内植入了一个宝宝。生出来果然聪明可爱,现在二宝见到简一已经会喊干妈了。小亭父母也乐得带孩子。
小亭说,王小波那段话最后是,“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