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停下,因为南天注意到,哑鬼婆婆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苏婉心的。她的瞳孔几乎都涣散了,视力估计也很弱了,但却还一声声的用那特有的沙哑声音呼唤着:
“鬼女,我的鬼女...?...”
南天看向苏婉心身后,发现有一个鬼女竟然还有一口气。那女人的情况特殊,她身上本来就有很严重的残疾,整个左臂包括肩膀都是机械臂膀,没有丝毫皮肉。而刚刚南天以罡气震慑所有鬼女时,她用合金做成的手臂挡了一挡,因此还活着。
哑鬼婆婆不断的爬向那个鬼女,身后拖出了一条猩红的血路。好不容易趴到那鬼女身边,哑鬼婆婆从她破碎的婚纱里拿出了一瓶药,全部都倒进了那鬼女的嘴里。
那药粉是淡绿色的,鬼女的筋脉寸断已经无法吞咽了,药粉一进嘴里就被咳了出来,喷的满脸都是淡绿色的粉末。药粉和鬼女脸上的血黏在一起,成了恶心的黑色。
“鬼女啊,鬼女,别死,咱们都熬到这时候了,憋住一口气!”
哑鬼婆婆沙沙的说着,还在不停的把药粉往鬼女的嘴里塞。此时此刻她拿出来保命的,肯定是能医死人活白骨的特效药,但那一整瓶药都被哑鬼婆婆塞进鬼女的嘴里了,自己却没有吃一丝一毫。
说实话,哑鬼婆婆和鬼女伤的都极重无比,但哑鬼却有着很强的求生欲,大概是她还有心愿没有了结。但是地上苟延残喘的鬼女,却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随时都有要死的可能。
眼看着特效药也没用了,哑鬼婆婆忽然做了个惊人的举动。
她,缓缓爬向了南天!
“都是我做的,都是我这个鬼东西做的坏事,你要杀就杀我吧,别杀我闺女!”
这一次,南天和苏婉心终于听清楚了。哑鬼婆婆其实一直说的都是闺女,而不是鬼女。
但是,那个‘闺女’的年纪也不小,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哑鬼婆婆不可能生下那么大的女儿来。再说了,难不成十几个闺女都是她的孩子?根本不现实。
眼看着南天眼神淡漠,不可能饶恕那鬼女,哑鬼婆婆突然像是狠下心来一样,看了一眼苏婉心。
“我,我知道她是苏家的女儿,阎王殿四鬼已经找上苏哲了,很快也会找到苏婉心。我是打不过你,但是阎王殿四鬼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鬼王,他正要对付你!
你若是饶恕我那闺女,救她一命,我可以告诉你四鬼正在密谋的事...?...”
有关阎王殿四鬼的事,南天根本就懒得听。算上哑鬼婆婆,死在他手里的阎王殿四鬼已经快到一半了,那鬼王再厉害,又能猖狂到什么程度?
但是事关苏哲,那毕竟是苏婉心的生父,苏婉心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南天。
南天无奈,尽管他并不觉得苏哲那种能对自己女儿下手的人还有什么好活的,但这是他挚爱之人的请求,还是要答应。
渡生决运转,南天护住了地上鬼女的心脉,鬼女先是咳出了几口漆黑的血,紧接着紧皱的脸稍稍平展了些,看起来也没那么痛苦。
十分钟的时间,南天已经将鬼女从阎王殿里拽了回来。但,他可没有多么好心,要彻彻底底的把这杀人无数的闺女治好。虽然能活是能活,但鬼女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也算是无法再作恶。
在此期间,千鸣得到南天的消息,立即命人赶到现场,派专车把南天接回了住处。那鬼女和哑鬼婆婆也被带走,回到南天私人山庄的时候,哑鬼婆婆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无奈,南天冲千鸣使了个眼色:“拿针来。”
千鸣点头,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银针。那些银针表面十分粗糙,并不像普通针灸用的针那么光滑纤细,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普通的针根本无法强烈刺激穴道。
南天右手捻起一根针,直接刺进了哑鬼婆婆的大椎穴。
这样用针,要是被所谓的专家看到,肯定是要尖叫的。不为别的,那大椎穴可是人体几个重要穴位之一,这么狠狠的戳进又长又粗的针,可是要死人的!
但,南天的手法独到,这一针下去哑鬼婆婆非但没死,还睁开了眼!
这种长满了倒钩,又长又粗,模样特殊的针,叫做鬼门针。
顾名思义,鬼门针能把一只脚踏进鬼门的人拽回来,但是,这么粗大的针刺进主要穴道里,人肯定是会感受到承受不住的剧痛的。同时,被针刺的人也顶多再活三四个小时。毕竟,鬼门针也不是神仙法器,无法真正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在剧痛的刺激下,哑鬼婆婆的眼神逐渐清明了一点,他看看南天,表请先是愤怒,又恢复了平静。
“哈哈,我刚刚把你当成我丈夫了。唉,好久没这么痛过了,等我到了地府下了地狱,我也得数一数他在地狱哪一层!”
南天没有心情听哑鬼婆婆的胡言乱语,直接问苏哲在哪里。谁知,哑鬼婆婆竟然缓缓抬起双手,做了一个作揖的手势:
“临死之人,不想说谎了。我的确知道鬼王和玉面鬼想要吸纳你的力量,他们在密谋害你,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对苏家出手了。至于苏哲失踪,我也是随口一说。”
南天大怒,厌恶的看着哑鬼婆婆,抬手就要拔针。
这鬼门针若是插在她身体里,哑鬼婆婆就还能再活几个小时。如若拔出,那是必死无疑,当时就会暴毙的。
眼看着南天要拔针,哑鬼婆婆却完全无所谓。她只是不断的冲南天作揖,求他,更是不断求苏婉心:
“丫头,你也是女人,可怜可怜我闺女吧,她是活不下去才会跟着我,她收了太多罪了。”
苏婉心虽然心地善良,却没有糊涂到同情一个杀人如麻的女杀手。她皱着柳眉,眼神冷冷的瞥了哑鬼婆婆一眼:“人在世间,谁没有遇到过痛苦挫折?我与父母断绝关系,南天更是在北境的死亡线上征战五年,我们没有受过罪么?
可即便是受罪,我们也坚持正道。而且,大家都是人,只有动物才会对同类起杀心!”
苏婉心刚刚说完,哑鬼婆婆忽然笑了。
她张开了没有牙齿的、十分诡异的大嘴:“动物?那你说我男人算不算动物?因为我12岁的时候疼急了,咬了他一口,他把我捆在树上用烧红的铁钳子一颗一颗拔掉了我的牙,就算是野狼和老虎也不会对妻子做这种事吧?
丫头啊,你说的太轻巧了,这世上有很多痛苦,都是你没有经历,也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