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随军南下,本来给她准备了马车。可公主偏要穿猎装骑马。随身侍女也同样打扮,一队戎装女子十分惹人注目。阮岳冷眼打量这位公主,叹口气,但愿一路风平浪静,不出闪失。
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几日后,阮岳发现公主并不矫揉造作,衣食起居也不麻烦别人,和战士一同风餐露宿,几个随身侍女什么都会,比自己能力高强护卫军还厉害。有一次几个小兵过来挑衅比试武艺,反被撂倒一片,十分有趣。中间还有一个西洋美人,身上总是背着枪。
阮惠前去献过几次殷勤,可公主以尚未婚配为由,拒不相见,公主身边的侍女也看起来及不好惹。心下到有了几分惧怕。身边也有美妾,想着公主早晚是自己的人,不想惹事端,遂暂时忍让。
公主从未离开过京城,如今行走于山水之间,开了眼界。心情大好。不过少女芳心总是春,余光眼角都是阮岳。行军时通常只带粮食和简单蔬果,如想吃鱼肉便要自己捞捕打猎。
每到傍晚,军士安营扎寨,一队亲军便到附近狩猎,打野物献给将军,不过阮岳通常只是吃两口,剩下的打赏作战英勇的将士,亲军亲自捧到将士营帐前,荣光无比。
公主也想和亲军去打猎,将领劝了几次,无果,无奈,上边交待过,对公主敬而远之,只要要求能满足,都要全力以赴,于是多派了几个亲军跟着。
安南崇山峻岭,兔鹿虎狼多有出没,狩猎时箭法要准,熟悉动物的习气,蹲趴守候时要耐心十足,动物大多鼻息灵敏,天性警觉,听闻到丝微人的响动气息便敏捷逃离。
公主和侍女亲军们四散在几处岩石大树背后,先时还耐着性子静静等待,渐渐觉得无趣,和旁边的侍女叽叽咕咕,结果动物们闻声都吓跑了,一个时辰下来一无所获。
幸亏亲军首领机智,派了几个属下到山的另一侧蹲守,竟然收获颇丰,不一会儿打到三支野鸡,四只野兔,河流旁的两个亲军也打到了一箩筐鱼,公主这边颗粒无收,很是失望,发誓明日一定也要打到猎物。
回到军营挖坑做饭,军士们的歌声在山野中此起彼伏,唱的都是家乡的小调,民谣。阮岳听的陶醉动容,将士们归乡在即,心里欢喜。看来是到休战养民的时候了。
阮惠最近确诸事烦心,当初带着大队西山军先到京城,自己被泼天富贵迷了眼。天朝将军答应他照顾城外西山军,他料想有哥哥在后方,这帮文弱京城官员也不敢把西山军怎样,于是没心没肺的进城享用美女娇娥,锦衣玉食。
每天皇亲国戚,朝廷大员轮番邀请,吃酒看戏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一次也未看望城外的将士。可怜军士们依旧风餐露宿,粗粮青菜,怨声载道,阮惠的营帐四周有人把守,每日赏赐礼品源源不断的送入帐内。看得军士眼红又窝火。附近安南百姓趁机和军士做生意,卖一些自家养的鸡鸭,肉蛋给西山军,价钱比城里贵一倍。
直至阮岳率军赶来,先把阮惠账中的珠宝玉器,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贱卖给城中珠宝商人,把折成的银子均分给军士兵卒,或多或少,见者有份。阮惠虽然心痛不已,但不敢吭声。随后阮惠住在郑府,而阮岳每日夜幕降临,哪怕是皇帝的宴席,也不宿于城中,必然在帐篷里和军士一处。
阮惠在军中声望大跌。处处受人排挤,阮岳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不罚已是开恩,看在娘临终前千叮万嘱的份上,处处容忍,耐心开导。
阮惠此行带了个在京城青楼赎来的名妓玉漾,独弦琴,清唱都是一绝,原以为高攀了驸马,世妃也暗中交代伺候好阮惠将军,必有重赏。谁想竟要远离京城繁华,随军到南方乡野,上个月还是泛花船于湄公河之上的名妓,抚琴清歌,引得浪荡公子驻足,姑娘夫人们窃窃私语。但掩不住眼神里的嫉妒。
现在倒好,在军营中,日日只敢躲在阮惠的账里,这些臭大兵对公主和她的侍女们毕恭毕敬,可她这个青楼女子,所到之处,都是吹哨,起哄之声,现在阮惠也不是个在军营中有威风的。几次撞上阮岳将军,冷冰冰的眼神,能把人原地冻住,天下什么样男子的眼神没见过,唯独阮岳这样的,时时担心自己性命不保。
阮惠是个脓包,未必保全的住自己,阮岳才是三军主帅,众望所归。玉漾心思婉转琢磨,渐渐打起跟随阮岳的主意。虽然一看便是个难惹的主,但男人人前人后两样,再正襟危坐的人,四下无人时,也未必抵得住诱惑。只要是男人,那点儿德性玉漾还是有数的。
次日,公主坚持和亲军们去狩猎,并要求和昨日打到猎物的军士同组。此时大军已行至密林之中,蚊虫甚多,军士们受过训练,哪怕躺在刀山火海上也尽量纹丝不动。可公主和侍女确不同,一个被蚊虫咬的不轻,一个虽然可以撂倒将领,但看到壁虎蝎子一样大声尖叫,一只蜈蚣趴到身上,惊的哭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查问公主是否可好。
这一惊一乍,把刚才在旁边一只啃草的大麋鹿给吓跑了,军士们心下十分可惜。忙护送公主回营地。剩下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猎到一只野猪,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今日算是有交代了。
夜间众人篝火烤野猪,军士们暂时不分高低品阶,围着篝火拼比南方民谣。公主很是可惜自己没挺到最后,猎到野猪。不过见这些军士开怀大笑,手撕野味,谈着曾经沙场征战的轶事,甚是豪爽。
公主感叹军士们的潇洒欢快,暗下决心,定要天天打猎。直至猎到让人刮目相看得猎物。
众人把猪里脊的肉烤好献给公主和阮岳将军,剩下的哄抢一空,阮惠连个油星都没被分到,倒不是真在乎这口肉,可见军士已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憋闷气恼,回到帐中,在玉漾身上出了一顿火气,心情舒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