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着的时候,便顺势把自己的茶水送过去给他。
“这事啊,”少渊望着她的杯子,伸手接了过来,这是她喝过的,“问老敏或许会清楚一些的。”
“敏先生啊?”锦书有些惋惜,“他今晚来了国公府,早知道他清楚一些,我问他就好。”
敏先生肯定知道得清楚一些,谁不知道呢?
但她想见他了,送饭的借口太牵强。
“但不要紧,我也知道大概的。”少渊喝了一口茶便放下,手指停留在杯沿上。
那有淡淡的唇脂印。
恰好就是他刚才喝的地方,当时没留意。
这美丽的错误,让他心头仿佛被羽毛撩了一下。
“行,你说说。”锦书观察力惊人,也发现了,但装作没发现。
少渊回忆了一下,毕竟是宫里头后妃娘娘们的事,他并非全然清楚且也没有全部记在心头。
他后来会关注一下,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子且闹大了。
还因此封了谨王。
事情没有过去很久,是原主锦书进京之前的事。
约莫也就是一年多。
宁妃出身不错,家中父兄都有在朝在地方当官,虽算不得十分显赫,却也系出名门。
宫中出身好的嫔妃,能生下皇子的只有宁妃一人,当然还有魏贵妃。
宁妃是在潜邸的时候就进门了,且先于魏贵妃。
宁妃和皇后差不多是同时有孕的,皇后要早一个月。
按照当时的情况,皇后的孩子如果生下来,是儿子的话就是嫡长子。
女儿则为嫡长女。
这部分少渊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并未详细地说来。
“内廷是忽然动手的,是得了魏贵妃的懿旨,拿下了宁妃和大皇子,且钟琪宫里所有的人全部杖杀,一个都不留。”
“杀了钟琪宫的人之后,魏贵妃再下令杖死了宁妃,云沐风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他的母妃被打死。”
“而他自己也获罪,打了五十大板,打的时候他哭喊着挣扎过去抱他母妃,所以板子落在了他的双腿,左腿尤其严重。”
“听敏先生打听回来的描述,说当时钟琪宫外,血流成河,整个殿内,连宫女太监和两名刚入宫的美人也一同杀了。”
锦书浑身血液往脑袋里冲,“太残暴了,犯了什么错啊?”
少渊迟疑了一下,道:“罪名说是大皇子带外男入宫去,给宁妃……享乐。”
锦书骂道:“这样荒谬的罪名,狗皇帝竟然相信?真是打轻他了。”
当日在宫中,该揍得更狠一些才是。
“本来,大皇子也要死的,五十大板就是奔着要他命来的,但他却挺过去了,被关在了宗人府,而此时我们还不知道此事,因为整个钟琪宫都封了,太上皇的乾坤殿也距离甚远,更无人敢报过去。”
“是皇嫂救了云沐风,她从来都不干预后宫的事,唯独这一件,她出面了,她说事情太大,必须严查,下令当时的禁军统领梁时去调查。”
“魏贵妃压根就没放着她会出面,毕竟她什么事都不管的,等她知道,梁时已经领皇后懿旨开始调查了,且有了眉目,她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经不起调查的,结果就查出当时云云沐风带进宫的,只是一名老大夫,都七十多岁了,宁妃当时有顽疾,太医救治无效,云沐风这才从外头寻的大夫。”
“调查清楚之后,禀到了御前,贵妃便杀了报信的太监,然后哭着说自己轻信了有居心的太监,那太监原本被宁妃责骂过,怀恨在心,才会编派宁妃的,而陛……狗皇帝竟然也信了她,冷落了几日,把云沐风从宗人府放出来,为了补偿才封为谨王的。”
锦书气得手都抖了,“犯下这么大的错,杀了宁妃,打断了皇子的腿,杀了整个钟琪宫的人,就冷落几天?什么代价都不用付?”
“岂止?”云少渊眸色染了寒气,“听敏先生说,贵妃哭了一场,他还心疼了,说都是那太监蒙骗了贵妃,贵妃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皇家的名声,才没有调查清楚便行刑了。”
“人渣!”锦书骂道,“宁妃的娘家人不知道此事吗?”
“宁妃的娘家人,如今都外调做官了,也是出事之后才全部外放出去的,皇家对宁妃的死,只用了一句话,罪大恶极,但不株连家人。”
“如此说来,宁妃的家人岂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少渊道:“没错,宁妃的娘家人,还要痛哭流涕地感谢皇恩浩荡,云沐风是不会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提,提了,他自己保不住性命,也会害了宁妃的母族。”
锦书不禁同情起云沐风来,这是多大的恶,多大的伤?
自己的爹帮着所谓的挚爱,杀了自己的娘,还把自己双腿打断。
平日看他,还真觉不出来心底藏着这份痛楚的往事。
他藏得极好。
少渊还要继续开会,所以也不能多说。
牵着她的手出去,叫了后衙巡逻的护卫过来,对他们道:“往后,如果是姑娘送食盒来,必须马上迎进来且立刻立刻去禀报本督。”
锦书在众护卫的打量中,垂下了眸子,少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继续送食盒都不行了。
今日领锦书进来的那个护卫,也着实没眼力见,还问了一句,“都督,那若是白日那位姑娘送食盒来呢?”
锦书迅速抬眸,眼底闪过诧异,今日还有另外一个姑娘送食盒来?谁啊?
哟,了不得啊,才复工复产的,就立马有姑娘送饭来了。
少渊目不斜视,厉声道:“除了国公府姑娘,谁送来都不许进。”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头撕了你的嘴。
“是,明白了!”护卫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国公府的姑娘,是都督的未婚妻。
怪不得都督如此重视。
少渊扬手遣走了他们,转身看着锦书。
锦书双手抱胸,请开始你的解释。
少渊虽然极力想做到严肃认真地陈述这个事情,也确定自己没做亏心事,但对着她穿透力极强的眼神,总是有些心虚。
“是那个紫菱,自作主张给我送饭,我没吃的,也斥责过她了。”
听得是紫菱,锦书笑笑,“哦,是紫菱啊?我还以为是樊妈妈叫侍女给你送饭呢。”
少渊怔了怔,“不是的。”
唉,可以这样说的啊。
但还是不要隐瞒的好,免得生出了误会。
锦书伸手拂他肩膀上瞧不见的尘埃,淡淡地道:“嗯,放假之前,我每天都给你送饭菜,如果我没空,会叫紫衣送过来。”
说完,霸气转身带着紫衣离去。
少渊眼底感动得一塌糊涂,锦书说每日都给他送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