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很晚的时候才把魏清晖请到了云良阁,因为他今日一直都在工场。
因一开始小吉没说什么事,只说要紧事让他马上去,所以魏清晖以为是有人闹事。
他一路上还想着是不是该给云良阁安排几个会武的人,结果到了云良阁,却被夏夏请进了房中,劈头就是一句,“侯爷知道四娘被谁欺负了吗?”
魏清晖一怔,“她被欺负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
她会被人欺负?谁敢欺负她啊?她身边的木槿和青梨武功都不错,一般场合都能护着她的。
“您也不知道啊。”夏夏担心得很,“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她以前有时候来或会有忧烦,但来的时候不高兴,走的时候总会高兴起来,这一次来了就只喝酒,喝完酒说不回商号,要到别的地方静几日,看来这件事情伤到她了。”
魏侯爷听得心头一揪,“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同你说过?”
“说了,说是被人欺负,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没说,只说平日见他是君子,与妻子也十分恩爱,殊不知竟会做出那样的事,幸亏没叫他得手。”
“什么?”魏清晖怒目圆瞪,“有人轻薄她?”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了,”夏夏坐下来,忧心忡忡,“四娘再强悍,到底也是女子,女子出来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衣冠禽兽,四娘对此人应该是比较信任,才单独与他做谈生意,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吃了这大亏,她被打击了。”
魏清晖只觉得胸口怒火腾起,“她身边不是跟着木槿和青梨吗?怎么还叫人轻薄了呢?”
“或许是没带上他们,毕竟比较熟了,四娘说以为他是君子,且与妻子也十分恩爱,今日四娘说此事的时候,都哭了,或是怕我担心,便死死忍着眼泪,她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回了。”
魏清晖脑子里生出了很多画面,都是她被欺负被轻薄的画面,只消那么一想,肺都要气炸了。
他急忙问道:“那她不回商号,知道去哪里了吗?”
夏夏点头说:“在那个吉祥巷七号,她叫我如果有事情就去那里找她……侯爷,侯爷您要去找她吗?”
她话没说完,侯爷已经人影不见了。
魏清晖策马直奔吉祥巷去,一路上把她所能遇到的场景都过了一遍,心里又怒又疼。
她多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委屈到在夏夏面前落泪。
她一定是不敢告诉萧王妃,不敢告诉宫里的人,怕她们担心,也怕她们阻止她继续在外边做生意。
这一次她跟夏夏说了,之前没说的那些呢?
她身边一直没有人可以真正保护她,不管是木槿青梨,还是萧王府。
不管那个畜生是谁,他都要把那人的手砍下来。
一路策马到了吉祥巷,他把马儿拴在外头,定了定神,步行到七号门前。
这房子瞧着也不小,有院子,这一带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
她有钱,有权,却受匹夫欺辱。
站在漆黑的大门前,他想伸手去扣动铜环,但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去关心她?
一个朋友的身份?但她都没选择告诉他,而是告诉了夏夏。
或许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只想一个人独自消化了这件让她难堪的事。
那他贸贸然前来打扰,会不会让她生气呢?
上次吃法,他说君臣之别,已经惹恼了她,她会生气是因为拿他当朋友,自己却因为一点小心思,就说了那么别扭的话。
唉,这扇门到底是敲还是不敲呢?
他一辈子做的选择,都没有现在这么艰难的。
他以前没有朋友,不知道作为朋友,是不是应该尊重她,她不想被人知道,那就当做不知道的好。
或许应该是这样的,让她静一静。
他慢慢地退后,看着那扇漆黑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走到马儿前打算牵马离开。
但是,就在解开缰绳的时候,他忽然甩手大步就跑了回去,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扣动了铜环。
或许是跑了几步,呼吸很急促。
又或许即将要直面自己的心,他呼吸急促。
总之,当大门打开,一个陌生的侍女问他,“您找谁?”
他极力平静地说:“我叫魏清晖,我找明四娘。”
侍女侧身,“那您请进,东家在房中,您在正厅里稍等片刻,奴婢去请她。”
魏清晖进去,先问了那侍女,“她……她心情怎么样?”
“东家的心情?这个,奴婢不知道,但东家今晚没吃饭。”侍女说。
“没吃饭啊?”她是做米粮生意的,曾经说过,吃饭皇帝大,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一定要吃饭。
她连饭都不吃,那她肯定很不开心。
魏清晖神情有些压抑,“我在正厅里等,你去请……但她如果不想出来见我,就告诉她我在正厅里等她,等她想出来的时候再出来。”
锦云听着他的话觉得很奇怪,他既然能来这里找东家,东家怎么会不见他?
能来这里找东家的人,一定是东家相熟的人。
不过,她也没问,请了他进正厅由锦绣招待之后,便去请四娘。
四娘在房中睡了一个多时辰,晚膳也没吃,饿得很。
这计策按说是管用的,以前魏大胸用过,那会儿她和景昌帝闹了脾气,不理睬两日了,后来魏大胸的宫女说他被禁军轻薄了,躲在房中哭,连饭都不吃,景昌帝立刻就过去安慰了。
不过,她现在有点后悔用这个计策了。
显得很白痴似的,最重要还要挨饿。
人怎么能挨饿呢?可见魏贵妃着实也不是什么好对手,想出来的招数,也只能对付景昌帝这样的人。
魏清晖那么聪明慧敏,只需要深思一下,就知道她不可能被人轻薄。
她身边一直都带着木槿和青梨,加上她在京城,在生意场上的名声这么响,谁敢欺负她啊?
所以,他极为有可能已经识穿了她的把戏,啊,如果是这样,真的好丢人。
她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招数啊?她是没脑子吗?不能用点新意吗?
她懊恼了一会儿,忽然又摇头,一个人如果足够关心,那么就不会深思整件事情的合理性,关心则乱嘛。
当时她作为局外人,就是这么分析魏贵妃的计策。
所以,如果他来,是否已经足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已经很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