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了敛眉,“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坐后面的一男生听见他问,忙凑过来笑说:“名字挺有意思的,叫何如初,她自己介绍说如果的如,初见的初,挺好玩的,把底下的人都怔住了。哈哈哈哈,夏少,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保守家庭出来的小家碧玉,拉个手当私定终身一样,还是纯洁的小妹妹呢。我劝你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人家,这种女孩子,思想单纯,可不是玩玩就算的人,到时候纠缠不清,毁了你夏少的一世英名。”
夏原眼睛看着认真做笔记的何如初,口里不耐烦说:“去去去,我还用你来当参谋,越活越回去了。晚上上哪儿玩儿去啊?”几个人忙凑在一处,商量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将何如初扔在一边不提。
夏原上课向来不积极,反正老师也不管,几天不去很正常。他也只是在这个学校落下脚,等着来年出国留学。有几次来上课了,想要认识她,随便说几句话,哪知道她端端正正坐在前面,老老实实,一字不落抄笔记,从头到尾,头就没抬过。他一向是窝在最后一排的,这样冲上去,心思也太明显了,怕被班上的一群狼笑话,所以暂且按捺下来。
只有一次,她大概是起晚了,竟然迟到了,喘着气一声不响在他前排坐下,低着头在书包里找了半天,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秋天的阳光洒在上面,如玉一般温润柔软。最后见她怅然抬头,估计是忘带了。
他忙说:“哎――你没带书啊?”她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笑,“大概落在宿舍里了,没关系。”他很想英雄救美,将自己的课本给她,可惜他自己也是向来不带书的,转头对后面的几个哥们挤眉弄眼,“你们谁带书了?借我一下。”他想借过来,再以自己的名义借给她。
哪知道她听见了,回头忙摆手,急急说:“不用,不用,不用书也可以。”夏原懒洋洋问:“你们谁有?借给人家。”几个男生推来推去,有一人递了一本过来,她还是不肯要。夏原一把扔在她桌上,“拿着,他们带跟没带没什么区别,反正是不听课的,你不还估计都没人会问。”
她翻开来,对他表示感谢,又对刚才借他书的那个男孩笑了笑,远远地说了声谢谢,下课就还他。夏原见她露出的笑脸,有点郁闷,这么好表现的机会,白白让给别人了。俩人还是不生不熟。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随父母去了趟非洲,回来时晒得黑了一层,双眼越发显得清亮有神。一大早赶来学校,扔下东西,下楼去吃早餐,走廊上碰见她一个人回来,走路总是低着头,郁郁不乐的样子。于是喊住她,拿出满不在乎的劲儿,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果然,她怔在那里,然后道歉。他笑嘻嘻扔下一句“中午十二点上餐厅来吧”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人就走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如果说明白是约会,依她这么腼腆害羞的性子,反而会拒绝。
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很慎重地对待此次的约会。因为她不像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女朋友一样圆滑世故,专门争风吃醋,非常干净纯粹的一个女孩子,笑起来毫无心机,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也是很真心的认识她,没耍其他的花样,又或是故意甜言蜜语哄骗她。
慢慢了解之后,她的言谈依然天真,可是并非真的一无所知,眼睛里面时不时有和她本人不相称的落寞哀伤流过。他暗暗想,这个看起来纯美无暇的女孩,身上有种令人心疼的气质。
那一天的约会本以为会很圆满的结束,然后顺带邀请她去看电影,他有的是办法令她无从拒绝。可是意外地来了不速之客,他第一次见到钟越。钟越看她的眼神,令感官向来敏锐的他察觉到俩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还有范里,他知道骄傲的她跟在钟越身后意味着什么。他是最早明白四人间微妙关系的人,当然,后来还要加上一个韩张。
他跟韩张一见如故,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但是韩张跟他又不同,他是正正经经的好学生,尽管吃喝玩乐样样都来得,但是有分有寸,什么都有个度。他不一样,一切的陈规俗矩,他全不放在眼里,怎么高兴怎么来,管别人说什么。他是会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的那种人。
他很不喜欢钟越,甚至可以说是本能的讨厌。其实他对钟越这样的优等生本来是不怎么敌视的,人家努力是人家的事,再怎么一本正经,道貌岸然,言语无味,跟他又没关系,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一见到钟越心里就不痛快,大概是因为何如初对他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