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一面给姜丞相赔不是,一面跟圣人请罪,圣人宽宏的一挥手,“还是个孩子,没事。”
妤夫人终于开了席上的第一句口,是对姜铎的特赦,“你去看看吧。”
姜铎得了恩典,立马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安和看的心里痒痒,也站起来道,“父皇,我......我能不能嫁给姜轼?”
姜轼惊成一张木雕脸,单甯一口酒没咽进去,大皇妃及时递过去一张帕子,酒全吐在帕子上。
“七妹,你还小,成亲的事不着急,还是等及笄之后再说吧。”
妤夫人跟大皇妃都道不着急,可安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章婴宁的刺激,表情异常坚定,“父皇说将来我喜欢谁就能让谁做驸马,现在我喜欢姜轼,我就要他做驸马!”
圣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许下的诺言其实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僵着脸道,“安和,咱不着急,你还小,父皇还想再多留你几年呢。”
周乐平老了一场热闹,没想到第二场就这么紧锣密鼓的开场了,于是微微侧头,低声对祝观良道,“你们家可真热闹,今天不是百花节,其实是相亲大会吧?”
祝观良桌下握了下她的手,“安静看你的。”
自个儿亲妹妹的戏都看,真不是人!
“安和,你是个女儿家,平日嬷嬷教的规矩都忘了么?”单甯帕子捂着嘴咳嗽两声,“几日是百花宴,别搅了夫人的兴致,这件事以后再说。”
安和看看单甯,看看圣人又看看妤夫人,最后看一眼姜丞相,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闹腾了一番,众人接着喝酒,只是周乐平不经意一瞥,发现妤夫人又在看她。
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的吗?这桌上都是你们的人,想怎么处置她用总要说句话吧,总这么看着她做什么?看的她心里长了毛似的不安生。
她坐立不安,猛灌了两杯酒壮胆,挺直了腰板,正准备问问妤夫人为什么总盯着她看,还没开口,忽觉身后一阵凌厉剑气直逼而来,她侧身踹翻椅子站起来,就这么躲过一剑。
夜行衣,黑巾蒙面,祁国的侍卫都是吃素的吗?大白天居然有刺客闯入?
一剑劈空,刺客再度挥剑朝她劈过去,在座众人没有一个人动的,甚至不远处站着的侍卫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转瞬思考,周乐平心里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人,这刺客偏偏冲着她来,这摆明了是受人指使,至于是受何人指使,除了席间一直看她的妤夫人,不做他想。
她没有内力,力气使不出来多少,功夫才恢复了一成不到,这刺客招招都奔着她要害去,可她现在防守都吃力。
想杀她何至于这么复杂,难道还想让她临死前给他们表演一番不成?
周乐平渐渐被逼到无路可退,剑刃直逼她胸口,她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迎上去,不过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她看妤夫人就不错,她想自己死,那干脆大家一起死好了。
可不等她迎上去,刺客手中的剑忽然被人用什么东西震掉,接着侧方横踹来一脚,刺客滚两滚,本欲再冲上去,但看到祝观良就犹豫了,愣在那儿就没动静了。
“没事吧?”
“别碰我!”周乐平打掉他递过来的手。
妤夫人找人刺杀她,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可看的清清楚楚,他刚刚看戏看的也很热闹呢,现在过来装好人,这又是什么计策?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当她这么好耍弄?
她捡起地上刺客的剑走过去扔在妤夫人脚下。
刚刚还无动于衷的侍卫,此刻全围拢过来。
周乐平非但不惧,还主动向前,“夫人若是不相信我成了废人,怕我留在你儿子身边对他不利,那就现在把我抓起来,我正好求之不得呢。”
大将军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五殿下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为你疗伤,你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威胁夫人!一个败军之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狂!”
“大将军这话说的怪,我当初可没求着五殿下救我,更没求他带我回来,身为将军死在战场上是我的荣耀,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在敌国苟且偷生,我死过那么多次的人了,烂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你们留着我也没用,现在不杀了我,有朝一日给我机会逃出去,我可不会像你们一样仁慈。”
妤夫人站起来,“有骨气是有骨气,不过傻的厉害,老五啊,这种女人留在身边的确是个祸患,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给她个痛快。”
看起来温吞吞的丞相也开口了,“五殿下,容老臣多句嘴,周乐平如今虽然已经失去了功夫,但毕竟是赵国一人之下的上将军,不管是沙场对敌还是心思缜密程度都不容小觑,留在身边的确不合适。”
大将军道,“依我看,不如就用她做诱饵,诱敌深入,到时候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周乐平这时候反而舒坦了,这样才好,有什么说什么,刚刚一个个装的她看着都难受。
圣人也道,“朕也觉得此事不妥,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尽早除去反而省心。”
桌上未开口的就剩单甯跟姜轼了。
姜轼也是赞同杀了周乐平的,但看祝观良的表情跟对周乐平的态度是肯定不愿意这么做的,他不开口纯粹是因为怕祝观良对他事后“报复”罢了。
单甯揣着手,老神在在的摇头晃脑,一来,他也觉得周乐平不该留,可二来,这么个美人杀了实在可惜,他比较难以抉择,于是斟酌不下,不好随意开口。
大皇妃不参与这等事,安和公主只觉得周乐平躲开此刻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颇有侠士风范,正好她最近在看《江湖恩仇录》因为周乐平,她现在终于下定决心想做个侠女了。
所有人都等着祝观良开口,等他做决定,周乐平轻松又释然,这么多人苦苦相逼,祝观良就算再坚持,也没办法一意孤行了吧。
祝观良如她所料的叹口气,“父皇母亲跟二位大人说的是,的确不该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