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还不错”也不知他是昧着多大良心才说出口的,不过一杯浓茶下肚也没法儿冲淡嘴里齁咸的冲感。
周乐平意料之外的得到了个还不错的评价,于是信心大增,主动给他夹了一块儿黑乎乎的肉,“烧糊了,不过我是严格按照菜谱来的,你再尝尝这个。”
这个就需要勇气了,但祝观良没犹豫,一口吞下,用了老大力气才忍住没皱眉,再次违心夸赞,“不得不说,这道菜做的......十分有特色。”
又甜又咸又辣,这么三个独.立的味道,能同时出现在一道菜里也是她独有的本事了,再难吃至少也比上次那道养生汤味道要好的多。
评价完菜他赶忙扒拉两口米饭,这不需要任何技巧任何多余烹饪方式的米饭总不会难吃吧,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儿去呢?
可事实再一次出乎意料,米饭是夹生的,水兑多了,像粥又不是粥,那味道......总觉得还不如第一道菠菜。
周乐平终于察觉到他表情的不对劲了,期望没那么高了,开始劝他,“是不是不好吃?都跟你说了别勉强。”
她拿起筷子,伸向那盘肉,“我尝尝。”
祝观良握住她的手,“不是给我做的吗?都是我的,你就别尝了。”
“我尝尝有什么......”
“殿下!”
话音未落,管家推门进来,大喝一声,大有救场的意思,“殿下,大殿下跟姜大人来了。”
祝观良放下筷子,“请他们过来吧。”抿唇一笑又对周乐平道,“再添两碗饭吧,他们应该也还没吃呢。”
周乐平对自己的手艺虽然有种莫名的自信,可以没自信到自恋的地步,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这就不必了吧,还是让厨子另外做吧,那这个招待人家不大好吧。”
“无妨,又不是外人。”
他尝过,可能味道是有些差强人意,但是应该不难入口的,既然他觉得能用来招待客人,周乐平也不再说什么,又盛了两碗饭送过来。
单甯跟姜轼今天是带了东西来看他的,来的时候正当午,留下吃饭相当合理,本来想着能一饱口福尝尝他府上厨子的手艺,可等端起碗,看到桌上的菜之后两双眼都傻了。
单甯举箸不定,“这......老五啊,府上的厨子消极怠工可不能惯着,主子的饭菜做成这样,必须得问他的罪。”
这样的菜能摆上桌肯定是有原因的,姜轼大胆猜测,“莫非是研制出的新菜?可能只是卖相差,说不定味道甚是可口呢。”
姜轼对自己的猜测有百分百的信心,筷子毫不犹豫伸向那盘肉,夹了一筷塞进嘴里。
祝观良这才慢慢悠悠道,“是子禧做的。”
然后笑吟吟的看着姜轼,关切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那口肉卡在姜轼喉咙里,一时间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气氛有些尴尬,他看看祝观良,再看看一旁的周乐平,使了老大力气把肉咽下去,使劲扬起嘴角,“味道的确非同凡响。”
单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周乐平之前给祝观良做汤的事他有所耳闻,看到这几盘菜,不用尝大概也能知道是什么味道,讪笑两声放下筷子,“那个我......我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饿,还是你们吃吧。”
“殿下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姜轼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单甯碗里,昧着良心推荐,“味道真的不错,只是看着不好看,殿下一定要尝尝。”
吃需要勇气,单甯没有勇气,但姜轼开玩笑的一番话属实暖心窝子,只有朋友之间才会互相开玩笑互相挖坑,姜轼这么说就说明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姜轼把他当朋友了,为了朋友他也得吃。
“也不用这么为难。”周乐平看不下去了,“还是另外叫人做吧。”
“不为难,为难吗?”
祝观良笑的眼睛眯起来,单甯把肉咽下去,往碗里浇了一勺蛋花汤,“不为难,就是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家常菜了,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也得来点儿清淡的尝尝,来,姜大人也尝尝蛋花儿汤。”
周乐平杵在这儿有些尴尬,笑不出来,也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强装好吃的表情,默默退了出去。
云轻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叫花鸡,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吃的好不欢畅。
周乐平过去掰了只鸡腿,狠狠咬一口,问云轻,“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一个人想报答他会怎么做?”
“给钱,没钱就帮他杀人。”
“这不行,换一个。”
“那就帮他卖命。”
周乐平摇摇头,“就没有什么别的相对来说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他思索一阵,点点头,“戏文里常常,女子报答恩人都是以身相许。”
周乐平眉毛狠狠一抽,“罢了,就不该问你的。”
云轻沉默片刻又道,“可你已经以身相许过了。”
“不用你提醒我!”周乐平扔了鸡骨头“蹭”的一下站起来,“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周乐平一走,单甯跟姜轼立马放下筷子,单甯能灌了两杯茶才缓过嘴里那个味儿来,拍拍祝观良的肩,忽然对他生出深深的同情来,“老五,你也不容易。”
祝观良扒了两口饭,又往嘴里填了两块儿肉,“找我有事?”
单甯见状更加痛心了,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居然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咀嚼吞咽,八成是被毒的连味觉都失去了。
姜轼捶捶胸口道,“上次殿下让我找的那个织造院的内鬼已经找到了,就在地牢里关着,但是那个联络他的人一直没现身。”
“那个联络人出现在城隍庙跟土地庙的几次内鬼的行踪都查清楚了吗?”
姜轼点点头,“都在家,有邻居作证。”
“当时是深夜,邻居如何作证,是亲眼看见他的脸确定是他在家了吗?”
姜轼猛然一怔,“邻居的口供是那几晚都看见他在门口转悠,问他干什么,说是吃多了来回走消消食,大晚上的,自然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