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都不确定,谁也不想嫁过去没多久就守寡。
拒绝的理由都一样,虽然是事实,但周乐平心里还是挺难受。
谁说就一定会守寡了,谁说他的身体就好不了了?
赵鄧安慰让她别丧气,“实在不行就请皇兄赐婚,找个媳妇儿还不容易吗?”
“强扭的瓜不甜,我大哥是什么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若人家姑娘不是真心愿意,他原封不动的把人送回去,平白毁了姑娘的名声不说,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赵鄧长长叹口气,“嗐,那还真是难办。”
两人坐在茶楼雅间里唉声叹气,一声长叹完,外头有人敲门。
周乐平让进,先进来的是位做下人打扮的盘发妇人,穿着绸缎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嬷嬷之类的。
那妇人进来先行个礼,“老奴见过王爷,将军。”
周乐平请她坐下,“你是?”
妇人十分有礼,也不坐,退后一步道,“老奴是谢家家仆,前些日子瑞王殿下要过我家小姐的画像,说是帮周大人相看的,听说王爷跟将军今日在此为周大人选妻,特意来问问,如今结果如何。”
周乐平诧异的看向赵鄧,“我家大哥的情况王爷应该都告诉你们了吧,你家小姐难道不知道?”
妇人点点头,“知道,但我家小姐说了,周大人一表人才,又是难得的君子,且两人之间早有缘分,所以......我家小姐就差我来问问......”
“早有缘分?”周乐平惊喜道,“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我家小姐名叫谢菱。”
看来这位小姐还是很有眼光的,难得遇上一个合适的,周乐平不敢怠慢了,忙道,“那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小姐,若是不嫌弃,请她明日晌午来此,届时想让她与我家大哥见上一面,不知可行否?”
妇人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多心将军,多谢王爷。”
赵鄧一摸下巴嘿嘿笑,“我说什么来着,总有那么几个眼光好的,这不就来了,真可谓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你就放心吧,这说不定还真就是你未来嫂子呢。”
谢菱谢小姐是布商之女,今年年方十九,比周乐平要小上一岁。
一般女子十六嫁人,十八就是老姑娘了,过了十九还没嫁人的,说出去就会受人指指点点,不是说这姑娘有问题,就是说家人有问题,流言蜚语再一传起来,这姑娘再想嫁人可就更难上加难了。
谢小姐至今仍旧待字闺中的缘由不清楚,但她说跟周乐麒早有缘分,这就让人好奇了。
周乐平回去问了周乐麒,周乐麒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这回事,周乐平只当他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好当着自己的面儿说,便也不追问,第日催他去赴会,等见了面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这位谢小姐是个当之无愧的美
人,不止美,且为人谦和有礼,人看着有些害羞,来的时候戴着纱笠,低头跟她见礼,上楼的时候也羞答答的。
周乐平没有跟过去,她在楼下等,自己于他们来说始终是外人,去了反而会让谢小姐觉得不自在。
其实谢小姐跟周乐麒之间的缘分说来也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乏味。
四年前的某一天,谢菱在书铺找书,找的是一本《康正字录》的孤本,当时掌柜的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了给她,说是世上只此一件的孤本,要她三百两银子,还忽悠着说,收藏价值极高,到时候她转手再卖怎么也不止三百两,看她识货这才吃亏便宜卖给她的。
到这儿,稍微有些脑子的都能听出来这位掌柜是在骗人了,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不自己挣钱,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赔本买卖呢?
但谢小姐不一样,谢小姐不常出门,日常要么在家琴棋书画,要么看书练字,单纯的仿佛一张刚洗出来的宣纸,上面滴墨不染,然后就不负众望的被骗了。
好在这个时候周乐麒出现了,同为书痴的周乐麒一眼看出那本书是假的,并且当众揭穿掌柜的说那本书早在两年前就被人买走了。
掌柜的认得周乐麒,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大公子,也不敢造次,就把银子还给了谢菱。
后来那本所谓的孤本自然是在周乐麒手里,他也大方相赠,于是看过不少情情爱爱话本名著的谢小姐就这么认定周乐麒是她的真命天子了,对他日思夜想,甚至三从四德熟记于心的她还幻想过要跟周乐麒一起私奔。
后来知道他的身份觉得两人家世差距甚远,再后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再见一见周乐麒,却得知周選战死沙场的消息。
那时候因为要守孝,又白白错过三年,期间谢小姐自杀过,绝食威胁过,就是为了不嫁他人,后来爹娘看开了,不忍心再逼她,也就随她去了。
周乐麒不娶,她也就不嫁。
再后来,终于等到这一天,赵鄧来让人要她的画像的时候,她心都快蹦出来了,可左等右等又等不来消息,实在等不下去了,只能差人过来问。
开始的时候周乐平还想着两人之间大约有一段惊天动地的纠葛,什么轰轰烈烈,感天动地,情节她都是照着戏文里头写的那样想的,可谁知道,到头来竟然只是一本书引发的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过这两个人倒还是挺配的,周乐麒就像一只温吞的猫,谢菱更像一只胆小的兔子,两人都是爱好一致,有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更关键是都爱书成痴,想来聊也能聊到一起去。
谢菱也是痴情,四年了,如今终于能修成正果,这个媒说的十分成功。
周乐麒对谢菱也很满意,只是对她更多的还有些愧疚,他不知道因为自己,谢菱居然绝食过也自杀过,更不知道她居然苦等了自己四年,所以两人都满意了,他也就开始张罗着提亲的事了。
不过周乐平已然等不到看他们成亲了,鲜虞重整旗鼓,看架势是要一鼓作气破了边关,她不能再耽搁,要立马启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