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一战败退后,赵时谦勃然大怒,给白镭十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定州城给攻下来。
他们人数上并不占优,装备兵器也不如人家那么厉害,莫说十天攻陷定州,就是二十天三十天,这个任务都艰巨的厉害。
白镭没办法,定州城易守难攻,敌方又有机弩无数,想要攻城只能拿尸体铺路。
一茬一茬的人冲上去,一茬又一茬的人被射死在城墙下,一茬接一茬的人踩着前两茬人的尸体视死如归往上爬,又一茬再一茬的人拖着缺胳膊少腿的战友撤回防线。
攻了三天,城墙下的尸体都臭了,隔老远就能闻到腐烂的尸臭,但白镭连同军中的将士们早已经麻木。
现在正值炎炎夏季,尸体莫说三天了,就是放一天都得塞鼻子,况且死了这么多人,未免瘟疫扩散,齐桓下令,一把火扔下去,遍野横尸又烧了两天。
这么一来就过去了五天,只剩下五天,只剩下不到三万人,攻城已然成了妄想。
单甯听闻定州惨状,连夜赶来,站在城楼上,望着楼下熊熊燃烧的尸体,抚上城墙上不知是赵国还是他祁国士兵的鲜血,长叹一声。
齐桓道,“殿下,场面血腥,还请殿下移步。”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不知道这些人的死在赵国那个皇帝眼里是轻是重呢。”
齐桓道,“赵国皇帝下令,命白镭十日之内攻下定州,明知道不可能还下此圣旨,这些人的性命在赵国皇帝眼里,只怕一文不值。”
“这要是让周乐平知道了,只怕得找老五拼命。”
日落黄昏,齐桓正要请单甯回去休息,远处忽然出来击鼓的声音,然后是铁骑铮铮声,赵国人又来攻城了。
齐桓叫来一个副将护送单甯离开,然后击鼓准备迎战。
单甯最后站在城楼上看了眼血红残阳,被人半托半架的带走了。
说实话,齐桓没想到白镭会在这时候攻城,城下的尸体还在烧,白镭手上能扛得起枪上阵的士兵应该也没多少了,这时候攻城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上头有皇命压着,这么拼也无可厚非。
弓弩手准备,等齐桓一声令下,万千弩箭雨点一般落下,城下不少士兵应声倒下。
白镭大喝一声,“摆阵。”
士兵们举起盾牌围城呈四个方阵一齐向前,不过尽管有盾牌作挡,还是抵挡不住弩箭攻击,前面的人一旦倒下,后面的人立马补上,这么交替到了城墙下,立马扔钩绳往城墙上爬。
齐桓让让人放火,才爬到一半的士兵眼睁睁看着绳子被烧断,然后一旁的战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
但很快就有人补上,一边人爬城墙,一边人凿城门,这是五天来,他们离城门最近的一次。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这帮人都魔怔了,只要不怕死就没什么外能够抵挡他们的了。
很快就有人来报,说城门快要守不住了。
齐桓大吼,“守不
住也要给我守,大殿下呢?一定要保证殿下安危,殿下出事,都他娘的提着脑袋来见我!”
可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就又有士兵来报,说大殿下被抓了。
齐桓震怒。
话说方才齐桓派人护送单甯去安全的地方避祸,本以为这次攻城会跟前几次一样,不过多几个人来送死,但没想到白镭榆木脑袋忽然开窍,七成的人攻主门,剩下三成的人攻侧门,倾巢出动,带着必死的决心,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定州城只有这两个门,侧门把守的人少,正好副将护送单甯经过侧门的时候被白镭军中的人遇见,于是杀了副将擒了单甯。
祁国战力虽强,但在战术上还是比不上赵国。
白镭也不是忽然榆木脑袋开窍,是齐邈给他写了封信,齐邈也才从战中脱身,得知定州一战的惨况,就想到了当初要发兵定州时周乐平想的攻城计。
当时只不过是有这么个办法,但毕竟从没试过,只是个想法,不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显得不那么严谨,齐邈唯恐献错了计策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但定州他们已经输的这么惨了,再惨还能惨到哪儿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派人给白镭写了封信。
白镭按照信中计策再攻城,果然有所成效,虽然最终也没能攻下来,但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祁国的大皇子在他们手上,有这么个好用的人质,换一座定州城应当不在话下。
白镭将这几日战况写成奏折呈给赵时谦,赵时谦回复,用一个单甯同时换定州城跟周乐平,若是赵国不答应,就杀了单甯。
赵国这次未免有些贪心,一个换两个,想的还挺好。
周乐平闻言却觉得大有胜算。
单甯身为祁国大皇子,可是祁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莫说一座城加一个人,就是换十座城都绰绰有余,赵时谦要用单甯换她,至少说明是相信她的吧。
祝观良却只轻轻一叹气,背着手,启唇道,“开心了?”
周乐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向后撑在地上,杨唇笑了下,“后悔了?”
“不后悔,我所做过得每一件事都不后悔。”
“你放心,你我师徒,你又救过我,日后再见,我会手下留情还你今日之恩的。”
祝观良转过来看着她,“我发现你总是听不进我说的话,我既然敢告诉你机关术的弱点所在,收你为徒,同意教你机关术,就笃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怎么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呢?”
“那单甯呢?你哥哥不救了?”
周乐平只当他是因为面子才这么说,心里还是有十分把握,祁国一定会用定州城跟她换回单甯了。
祝观良道,“你也知道,他天天的咒我死,还跟我抢皇位,如今他被抓正合我意,祁国没了大皇子还有五皇子,不亏。”
周乐平哼笑,“他天天咒你死是真的,但对你毫无恶意也是真的,我又不瞎,如果你们真的恨不能对方赶紧死,又怎么会那么平静的在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