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哭的可怜样儿让周乐平想到了周乐安,想着想着不禁也开始伤怀,悄悄红了眼眶,打个哈欠掩饰过去,光明正大抬袖擦泪,让人把玉娇扶起来,“那也得活着啊,你姐姐死了,你们家现在就剩下了你一个,难是难了点儿,但想活还是有办法的。”
玉娇哭哭啼啼擦着眼泪,“我活不下去,没有爹娘,现在连最后一个姐姐也没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自杀?”周乐平啧啧两声,“你爹当初废了多大劲才把你换出来,为的不就是让你们好好活着?你要实在想自杀也简单,去厨房拿把菜刀,架脖子上从左到右这么一划,保管你眨眼就能断气。”
还真有人出去拿了把菜刀进来,放在玉娇面前,像是故意成全她。
玉娇拿起菜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又犹豫了,周乐平上前去把菜刀拿下来,往外一扔,扶她起来,“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不管你跟祝观良之间有没有什么,那都算有过一段,你留在府里我是没有意见的。”
祝观良被口茶噎住,轻咳两声站起来,“你要是愿意,留在府里做个使唤丫头也行,不愿意给你点银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人拦着。”
玉娇自顾自的哭也顾不上回答,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周乐平便让人把她带下去冷静冷静,抄手回到榻上坐着,盯住祝观良问,“单甯最近神神秘秘的,今早大皇妃还来问我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你也是,江繁的案子查来查去到现在也不说什么结果,这不像你的作风,五殿下这么英明神武,这件案子到了你手上该要有结果才是。”
“笑话我?”祝观良在她身侧坐下,帮她捏两下肩。
“哪儿敢?就是觉得你跟单甯之间有秘密,你又不肯说,我也没处猜。”
“怪我瞒着你了?”捞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心的伤口边缘摩挲,“还疼吗?”
她缩了下手心,摇摇头,“这点儿伤算什么,不疼了。”
“母亲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是吗?”她笑了下,腿搭在祝观良腿上,往他肩头一靠,“喜不喜欢我也只有这些能拿得出手,对了,玉娇你真的打算只让她做个丫鬟?”
听她这话似乎是在替玉娇鸣不平,祝观良在她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捏着,挑眉反问,“那你说怎么安置她?”
“当然还是看你,这件事我可做不得主。”
她耍赖等他回答,心想这样应该足够无理取闹了。
这种时候怎么回答似乎都是错,祝观良想了想,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最后道,“那给她点儿银子,让她出府自谋生路去。”
“那她万一遇着坏人了怎么办?”
“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又不能看顾她一辈子,往后怎么样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周乐平向后一靠,在他手上拍了拍,“我也不是容不下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大方点儿,回头看她自己的意思,要是想留下也可以,姑娘家的,一个人独自在外的确不好谋生。”
祝观良抽起她两条腿把人放倒在床上,捏着她脸蛋笑,“我居然娶了个贤妻!”
周乐平反手拧住他耳朵,“小心贤妻变悍妇!”
除夕这天比小年那天更加热闹,这是周乐平在祁国的第二个春节,去年这时候还昏迷不醒,所以没有好好体会,今年处处张灯结彩,下人们也都换上了喜庆的新衣服,从早起就不断有人来给她道新年好。
周乐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个发,发完后手里空空如也,这一空,心也跟着空了。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好好过过年了,也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红包,以前爹在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能从长辈处讨红包,后来从军做了将军,一伙人一起吃顿大锅饭也算过年了,现在嫁了人,也只有她给别人红包的份儿。
最后一个拿了红包的婢女跟她道“新年快乐”,她笑着回了一句,一转身,一个红包递到眼前。
“新年快乐。”
红包后是祝观良的脸。
“我也有红包?”
“别人都有,你自然也要有。”
周乐平欣然接过,打开数了数,一张面额一千两,有那么五六张,不禁惊叹,“这么多?”
“以前的都给你补上,红包多福气也多。”
周乐平敞开怀抱了他一下,祝观良不满足,指指脸颊,周乐平便又在他脸侧亲一口,红包揣进袖子里,“啊对,你们家有没有什么需要派红包的人?有的话得提前准备。”
“这些我准备就好了,你不用操心,只管收钱就行。”
周乐平张大嘴唏嘘,“谁还会给我红包?”
帝王家过年,传统礼节跟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区别,无非就是礼节流程多了些,他们晚上是要进宫跟妤夫人和圣人一起过年的,所以过了晌午就要开始准备进宫的东西了。
大箱小箱提了七八样送进宫,见了面还得先解释,“这些都是补身子的药材,不是咒您生病,没病也能吃的。”
妤夫人撇撇嘴,“你有心了。”
祝观良握着周乐平的手,摊开她手心给妤夫人看,“这些药材都是她上山亲自摘的,为此还划伤了手,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也是一份心意。”
“这么冷的天上什么山啊,药材太医院都有,白白浪费时间。”妤夫人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让人把药材收下去,瞥着周乐平手上的伤又道,“伤怎么样了?”
周乐平攥住手心道,“好多了。”
妤夫人又念叨,“一个女人,成天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成何体统,有那闲工夫就多去玉池泡泡,把自己捯饬的像个女人样!”
玉池是只供皇室女眷享用的温泉,妤夫人话说的硬气,但意思却是邀请,等于心里已经认可了,但嘴上还软不下来。
周乐平也不是那种好话能张口就来的人,别别扭扭的应了声,悄悄又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