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妃要早产,找大夫没用,婢女又赶紧去请产婆,周乐平本以为产婆来了她就能走了,可大皇妃还是不愿意撒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你别走!”
这句话莫名让周乐平多出了些责任感来,仿佛躺在榻上的是她的女人,好像将要出生的是她的孩子一般。
她也不知道大皇妃为何这么信任她,不过大皇妃这句话说出来她确实迈不动脚了。
产婆也道,“这位姑娘,你还是留下吧,好歹能帮皇妃助助阵。”
头一次听说生孩子还要助阵的。
周乐平在这头陪大皇妃生孩子,祝观良在那头给单甯扎针,一共十二根银针,六根在头顶,六根在胸口,单甯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外面婢女来报说皇妃早产,单甯抿着嘴苦笑,“看来这孩子也怕来晚了见不到我,所以准备提前出来看看他父王。”
祝观良伸手压住他肩膀,“躺好别动。”
“我媳妇儿生孩子我得去陪着,不然生完孩子又得接着跟我生气,气大伤身。”
婢女紧接着又道,“殿下放心,皇妃那边有周姑娘陪着。”
“周姑娘?”单甯斜眼看向祝观良,“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祝观良嘴角一弯,慢慢取下他胸口的一根银针,“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那天赛马你就不该去,后来更不应该跟姜轼一起去喝酒。”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谁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就睁不开了呢,你哥哥我啊,活这一辈子没什么朋友,姜轼是个不错的人,得此知交,此生无憾。”
祝观良叹口气,“若不是因为我,你过得应该比现在要更称心洒脱。”
单甯抬手在他肩上一拍,“我是你亲兄长,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活的越久,对这世间就越留恋,可惜啊......”
可惜事总与愿违,身体不争气啊!
大皇妃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早产加上难产,早先又哭了那么久,没力气,孩子生了一半,不上不下的,这样孩子危险,大皇妃也危险。
产婆擦擦汗,急的直拍腿,“皇妃坚持住啊,再使点儿劲儿,您再加把劲小主子就出来了。”
大皇妃抓着周乐平的手慢慢松下来,声音虚弱的也普通耳语,“不行了,我......我没力气了。”
“快,快叫人去煮碗参汤来给皇妃补补气!”
外面的婢女听了,立马奔去厨房。
大皇妃此时已经送来了周乐平的手,她完全可以这时候就离开的,但不知为何,腿上如缚千金,忽然走不动了。
大皇妃奄奄一息,大汗淋漓,周乐平帮她擦汗,引导她吸气吐气,等婢女端来参汤,喂她喝下,又主动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成败就在这一口气,都生到这儿了,你一泄气就前功尽弃了。”
大皇妃深吸口气,开始用力,周乐平紧张的不得了,跟她无关的人,跟她无关的孩子,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悬起一颗心,暗暗跟着大皇妃一起用力。
产婆瞧着有戏,对周乐平欣喜道,“你刚刚教她的有用,吸气吐气那个,再来一遍。”
吸气吐气的任务仿佛在这一刻突然神圣起来,她自觉义不容辞,于是更加用心卖力。
兴许是那一碗参汤起了作用,大皇妃吸气吐气几个回合后忽然有了力气,深吸一口气,屏住,然后运力往身下走,再然后,再大皇妃的一声尖叫中响起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这孩子总算是落地了。
外面婢女端进来一个漆红托盘,上面放着一把金剪刀,产婆用金剪刀剪断孩子的脐带,用准备好的布包把孩子包起来抱给大皇妃看,“恭喜王妃,是个男孩儿。”
大皇妃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眼角流下两行泪,看着周乐平又道,“这孩子能平安降生也多亏了你,你也抱抱他吧。”
“我?”她摇摇头,“我就算了,我没抱过孩子,不知道该怎么......”
周乐平话还没说完,产婆已经把孩子放进她怀里,那一瞬间她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也不敢动。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一团,是真的很小,太小了,躺在她怀里哇哇大哭,哭声一下比一下响亮。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来人是这样出生的原来女人生孩子这么难,原来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这么小,原来刚出生的孩子......这么丑。
产婆看她紧张的不敢乱动的样子好笑,又把孩子抱回来放在大皇妃身边,“皇妃安心,小主子很健康,就是您方才伤了元气,月子里一定要好好修养,切记勿过悲也勿过喜,女人月子里一定要养好,否则将来会落得一身病。”
大皇妃虚弱的点点头,外面的丫鬟一个领产婆去拿银子,一个赶紧去给单甯报喜。
孩子生下来了,大皇妃身边的婢女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她干巴巴的笑两下,说了两句恭喜道贺的话,就准备离开。
大皇妃叫住她,“开始我对你有些偏见,老五说要娶你的时候我还在想,你迟迟不肯投靠祁国,他要是娶了你,等于安个细作在身边,是无穷的隐患。”
她表示理解,“是我我也会这样想。”
“方才是迫不得已才抓住你,我们之前从未说过话,说朋友更是牵强,你会帮我,我还挺意外的。”
“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你不用这么客气。”
“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忙了。”
两人客气一番,周乐平正准备告辞,还没走呢,单甯跟祝观良就过来了。
单甯脸色不大好,但还是那张笑脸,走到床边握住大皇妃的手,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辛苦你了,刚刚我应该陪着你的。”
大皇妃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殿下......”
“放心,我没事,老五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就是躺棺材里他也能把我给救回来。”转脸对祝观良使个眼色,“是吧?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