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平跟周乐麒还有嫂子跟小侄子一起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之前带冬至带出了经验,现在带起小侄子来也异常得心应手。
谢菱是个很容易杞人忧天的人,打从被抓开始就一直愁眉苦脸的,得知周乐平为了救他们甘愿孤身犯险又一个劲儿念叨说她傻,那语气简直跟周乐麒一模一样。
周乐安因为生产在即,不方便到处走动,所以再也没有来见过他们,反而是赵时谦,不知是不是因为闲着无聊,派人把周乐平叫过去,说有话要说。
周乐麒拉住周乐平不让去。
周乐平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心,“就聊聊,没事儿别担心,你还怕他一个病秧子能伤了我不成?”
赵时谦现在的确是个病秧子,他之前因为服用国师给的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炼制的仙丹身体被拖垮了,从那之后就一直病病恹恹的,太医怎么帮他调理身体都没用。
他现在成天顶着一张乌青发白的脸,看谁都没精神,披头散发,衣服也不好好穿,还迷上了抽长烟,怎么看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周乐平虽然没有号过他的脉,但人得了大病一般都会先表现在脸上,她不能确定他还能火多久,但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皇帝的寝宫里烟雾缭绕,赵时谦歪在长榻上,手里拿着长烟枪,极享受似的吞云吐雾,何时弼抬袖挥散一些烟雾告诉他周乐平来了。
赵时谦眯着眼睛看向她,抓抓头发坐起来,让何时弼先下去。
烟膏的味道很难闻,周乐平蹙眉,捏着鼻子,“你找我?”
赵时谦看她那样就想笑,“很难闻吗?你看你反应大的,你妹妹就不会这样,她不会觉得难闻,偶尔也会陪朕抽上一次。”
周乐平蹙眉,“她怀有身孕,你不想要孩子了?为何拉她一起抽?”
“太医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认她这个妹妹了呢。”
周乐平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疯了,赵时谦疯了,周乐安也疯了。
赵时谦磕磕烟灰,让她坐,“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别拘谨,这么久不见,朕还挺想你的。”
可现在听他说这些周乐平只觉得恶心,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急什么。”赵时谦在她手上握了下,他那两只手干巴巴的好像只剩下骨头,脉络清晰可见,握住她的时候甚至都没什么力气,她轻轻一甩就甩的他半个身子都向后倒去。
这具身体的底子都已经被挖空了,他现在就好像一具苦苦挣扎的行尸走肉。
“你就算是逼的赵鄧退兵,得到了祝观良割让你的二十城,以你现在的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到头来得到的还是一场空。”
赵时谦没骨头一样又躺回到榻上,“这些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这人啊,其实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我心里有数,长命百岁不是我的目的,我这么做就是要让赵鄧让祝观良,让那些跟我做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咧开嘴对她笑,“我死了我还有儿子,我不亏,所以我也无所谓,我要让赵鄧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输给我这个哥哥的我,我还要让祝观良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他见周乐平面无表情,不禁觉得无聊,“原来你也猜到了,对,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了你,不管祝观良妥协不妥协,最后送还给他的都只会是一具尸体。”
“这就是你的目的?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就想拉着所有人一起给你陪葬?”
“没错,一个人死多不值得啊,死之前当然得拉几个人垫背了,尤其是祝观良,有生之年能从他脸上看到那种悲伤欲死的表情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激动,没什么值不值得,开心就好。”
周乐平攥紧拳头,“那那些为你赴死的将士跟百姓呢?他们算什么?你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吗?”
赵时谦笑她虚伪,“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这点假正经,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你忧国忧民心系百姓,你这样......让我如何不怀疑你有异心?他们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荣幸,这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生生死死,一把黄土埋死骨,对错哪有那么重要。”
周乐平不能同意他的想法,也无意再听他胡言乱语,正要离开,又听赵时谦道,“说起来,你那妹妹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哦对,你还不知道吧?也是,你对自己这个妹妹从来都不了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时谦反问,“你以为从时疫,到埋炸药这些都是谁的主意?真不愧为大将军的女儿,姐姐是一代明将,妹妹是一代军师,有她在,朕什么也不用担心。”
过后又忧愁的叹气,“就是太心狠手辣,有时候连我看了她都会觉得害怕。”
他伸手指指里面的床榻,“你来之前,就在那张床上,我宠幸了一个宫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怀孕,我又不能碰她,总不能让我十个月都清心寡欲吧。”
周乐平嫌恶的皱皱眉,“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赵时谦反问,“你知道我醒来之后看见什么了吗?”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凉,“我醒来之后发现床上都是血,然后一扭头发现她就在我床头坐着,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我坐起来,发现昨晚上在我身下承欢的那个宫女头身分离倒在地上,脑袋就在她脚底下踩着。”
“她也不生气,服侍我更衣用膳,对宫女的事只字不提,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凡是我喜欢哪个宠幸哪个,那个人到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是她干的,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我需要她,我也知道只有她是对我忠心不二的。”
周乐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赵时谦笑了笑,“不相信?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事实的确如此,你那个妹妹就是一匹饿狼,说起来我都有点后悔娶她了,若是早知如此......哎,哪有早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