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死的时候单甯有个四五岁,他对先皇后的记忆并不那么深刻,那段时间他都是由宫里的女官照顾,只记得母后似乎每天都躺在床上,对姜丞相的印象更是没有,只是现在听来觉得蹊跷,为何那时候圣人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些话姜丞相一定也憋了很多年,说出来后心中顿时轻松不少,眼眶都红了,这番话是大不敬,但是他现在做的事更大逆不道的事,况且实话实话也能显示出自己的真心来,没了那么多的忌讳又掉下两滴泪来。
单甯心里五味杂陈,姜丞相果然也是个深情的人,难怪丞相夫人亡故之后他也再没续弦,这么多年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不再娶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却不知原来丞相跟母后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姜丞相抬袖擦擦眼泪,忙又道,“殿下勿怪,臣绝对没有要亵渎先皇后的意思,只是忆起从前有些失态,殿下恕罪。”
单甯虚扶了他一把,“丞相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丞相呢?丞相一片忠心,我感动还来不及呢。”
而后又道,“可是明日便是春围了,各番邦的使臣王子们都在,若选在明日动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到时候动起手来,内乱频生,给了外敌趁机入侵的机会反会反噬自身,即便只是陪着姜丞相做戏,但总是家丑,宣扬开了,恐会多生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姜丞相道,“殿下放心,春围时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可先把兵防处的人跟城门守卫换成我们自己人,等到春围结束时再聚兵起反,臣手中有五千兵马,再算上殿下手中的几千兵马,一定能够上事成!”
单甯搓磨着下巴点头,“还是丞相考虑的周到,我手下的都是亲兵,靠得住,到时候就由我的人去替防,待到春围结束,入夜了就动手。”
姜丞相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欣慰的笑笑,眼看着莫知名的某处,大约是又想到了先皇后,半晌又满意的松口气。
春围有来年祥瑞高丰的寓意,白雪消融万物复苏,山里的野兽猛禽都出来活动了,这时候能猎到不少好东西,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周乐平,只是她拉不开弓也不能策马持剑去劈,所以来了也只有旁观的份儿。
祝观良问她有没有想要的,到时候猎给她,她想不到有什么要的,摇摇头说没有,帮他正正衣领交代,“上有老下有小的别猎,那样儿的死一个就是死全家,咱不做那么不厚道的事儿。”
一旁的单甯啧啧两声,“老五,什么时候自己衣服都穿不仔细了?那领子自己就不能摆正了?”
大皇妃揪住他领子把他往身前一拽,“少说两句话你周身不适是不是?你啊,本来就身体不好,咱没那个本事就别撑强,咱家有一个挣脸的就行了,我不图别的,别受伤就行。”
单甯拍着胸脯道,“这么看不起你爷们儿呢?这回一准儿给你猎个大的回来。”
大皇妃嗔怪的看了眼单甯,扭头对周乐平道,“虽说开春了,但劳务这一身穿的还是太凉了些吧?不用加件儿衣裳?”
周乐平顺手在祝观良胸口一拍,“他自个要这么穿的,抗冻,一会儿活动起来热了还得脱,麻烦。”
单甯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送给祝观良一个挑衅的眼神。
周乐平瞄见了,想起安和说的单甯跟姜轼之间不对劲的那些话,心道:单甯跟大皇妃这么恩爱,这是装不出来的,安和说的果然都是无稽之谈。
心里想到安和,这边人就进来了,屋内环视一圈奇怪,“姜轼呢?为什么没看见他来?”
单甯道,“我让他帮我个忙,出京了。”
安和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今天春围,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赶在今天去办?”
单甯在她鼻尖一刮,“小孩儿别问这么多,今天老实跟你两个嫂嫂呆在这二千万别乱跑。
祝观良穿戴整齐,拿起弓箭,一脸有话说的样子看着单甯,单甯对他微一颔首,又跟大皇妃唠叨了几句,两人一道出去了。
祝观良,单甯跟姜轼之间一定在密谋什么,不过至于是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周乐平这两天也想过不少,大约是玉娇一家的案子,她们两个活着会牵连出更多的人,祝观良跟单甯只怕是查出了背后那个不得了的人,如今在密谋的十之八.九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人捉拿归案甯。
章婴宁周乐平有些日子没见了,将军府大小姐还是一贯的高傲不把人放在眼里,坐下闲聊几句问起大皇妃,“最近姜轼跟大殿下好想走的很近,我听姜铎说好像是在查个什么案子是不是?”
大皇妃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是姜铎跟我说,说总觉得姜丞相跟姜轼最近很奇怪,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又牵扯上了姜丞相,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为的是同一件事,要是连姜丞相也牵扯进来的话,搞不好还真是什么可能会动摇社稷根基的大事。
这次春围的阵仗很大,云轻跟祝观良并排而站,云轻回头看了眼周乐平,周乐平对他笑,嘴角刚扬起来又看见祝观良瞬间垮下来的脸,手不自然的搓搓脸颊,开口道,“记着我叮嘱你的话。”
他这才满意了,扭脸回正的时候似乎还挑衅的看了眼云轻。
云轻目视前方,顿了顿,开口问,“你以后还会有多少女人?”
祝观良思索片刻道,“很多。”继而又道,“但再多她也只会是唯一。”
云轻笑了,“如何回变成唯一,她只会成为其中之一。”
祝观良手举到胸前,握成拳,“一个人的心就只有这么大,最爱的人只能装得下一个,我现在不能向她承诺什么,一时也的确做不到此生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么,但不管之后有多少,她只会是我放在心里的唯一。”